我从虚空里掉下来,后背砸进沙地,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无锋重剑脱手飞出,插在三步外的地上,剑柄还在颤。
洛璃落地滚了半圈,抬手就甩出玉瓶,丹火“轰”地炸开,烧退扑上来的黑影。雷猛直接砸锤,把一个偷袭的血刀徒脑袋钉进沙里。
我没时间喘。
脚刚站稳,前方尘土冲天而起。五十多个红袍人列阵奔来,刀光连成一片。最前头那人披血色斗篷,手里举着一把滴血的刀,吼声炸裂荒原——
“杀陈无戈者,得血刀全技!”
我咬牙,残碑熔炉在丹田深处抖了一下。青火微弱,像快熄的炭。
三成源炁,经脉裂了七处,右肩旧伤渗血。
这副身子,撑不住第二轮硬拼。
但我不能停。
雷猛站到左侧,锤子扛肩。洛璃退后半步,指尖夹着新玉瓶。三人背靠背,沙风卷着血腥味往鼻子里钻。
那领头的血刀徒子冷笑:“你过不了这一关。”
我不答话,左手一抬。
碎星步!
身形一闪,人已冲进敌阵。刀光劈来,我侧身避过,右手握拳直轰战旗杆底座。
拳出刹那,残碑熔炉猛地一烫。
碎星拳·崩山式!
“轰!”
石台炸裂,旗杆歪倒。战旗下站着的鼓手愣了一瞬,下一秒洛璃的丹火瓶砸中鼓面。
“砰!”
火焰爆燃,鼓皮炸开,热浪掀翻周围三人。
雷猛趁机掷出青铜铁球,落地瞬间引信触发。控器阵爆发,气浪横扫十步,七八个血刀徒被掀飞出去,摔在地上抽搐不动。
阵型乱了。
血刀徒子怒吼,挥刀冲来。他身后十几人合围,刀锋交错封死退路。
我翻身跃起,左手剑指划出。
无锋重剑腾空飞旋,剑气裹着残存源炁横扫。三把血刀当场斩断,断刃飞溅。
碎片入体,残碑熔炉“嗡”地一震。青火跳动,吸走刀劲余韵,炼出一丝源炁回灌经脉。
这点力道不够用,但能续一口气。
血刀徒子一刀劈向我头顶。我落地翻滚,右拳再轰地面。
碎星拳·裂地!
沙地炸开一道缝,正中敌群脚下。两人陷进去,没等爬出就被雷猛补锤砸烂脑袋。
洛璃又甩两瓶丹火,火舌缠住四把刀柄。持刀者惨叫松手,手掌焦黑冒烟。
我抓住空档,左手指诀再引。
剑归手。
刚握住剑柄,血刀徒子已杀到面前。他双目赤红,刀光如瀑,一刀接一刀往我头上砍。
我举剑格挡。
“铛!铛!铛!”
每一下都震得手臂发麻。旧伤裂口扩大,血顺着袖管往下滴。
但他更快。
一刀斜斩,划破我左臂。
血喷出来,溅在他脸上。
他咧嘴一笑:“你不行了。”
我呸了一口血沫,反手一剑刺向他胸口。
他闪身避开,却没发现我真正的杀招在脚下。
碎星步突进半步,右拳蓄满残碑源炁,轰向他肋下。
“崩岩!”
拳风炸响,他整个人被打得离地飞起,撞倒三个同伙。落地时吐出一口血,里面混着碎肉。
我追上去,一脚踩住他手腕。
“你说谁不行?”
他瞪眼,左手突然抽出短刀扎向我大腿。
我抬膝撞断他手肘,再一拳砸脸。鼻梁塌了,眼眶裂开。
他还想喊,我抓住他头发,把他脑袋往地上磕。
“咔!”
脖子歪了。
不动了。
我松手,他尸体软倒。
转身看战场,剩下三十多个血刀徒已乱了阵脚。有人想逃,被雷猛追上去一锤砸碎膝盖,跪在地上哀嚎。
洛璃走过来,盯着我看:“你又在硬撑。”
“不撑就得死。”我抹了把脸上的血,“他们不会停,我们也不能。”
她没说话,从玉瓶里倒出粉末,洒在我伤口上。一阵灼痛,血止住了。
雷猛巡视一圈,确认没人活着。他走回来,把铁球插回腰后:“清完了。”
我抬头看天。
夜幕压下来,风更大了。
令牌还在怀里,贴着心口发烫。星图没消失,指向东北方三百里外的一片洼地。
那是归途。
也是唯一的路。
我迈步往前走。
腿沉得像灌了铅,每一步都在裂开的经脉里刮。
走了十步,忽然停下。
“怎么了?”洛璃问。
我没答。
残碑熔炉在抖。
不是危险预警,是……兴奋。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有道细缝,刚才搏斗时被刀划破的。血还没干,可裂缝边缘已经开始发青。
青火从伤口里烧出来。
不是外焰,是内燃。
它在煨我的血,炼我的骨。
那些战斗中吞下的刀劲、碎剑残意、敌人临死前爆开的煞气,全被熔炉吸进去,熬成一股滚烫源炁,顺着经脉冲刷而上。
我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陈无戈!”洛璃冲上来扶我。
我推开她。“别碰。”
太烫了。
整条右臂开始发青,血管凸起,像有火在里面跑。
残碑熔炉前所未有地活跃。它不要命地转化能量,哪怕我的身子快扛不住。
但这股力,我能用。
我撑着剑站起来。
“走。”
“你还能走?”雷猛皱眉。
“不走,就真死了。”
我往前走。
一步,两步。
青火从指尖蔓延到小臂。
每走一步,源炁就多一分。
不是恢复,是暴涨。
刚才打的那一仗,死了四十多人。他们的刀、他们的血、他们的恨,全成了我炉子里的柴。
越战越强。
这才是我真正的路。
风沙越来越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我走在前面,剑拖在地上。
身后两人沉默跟随。
走了半个时辰,我忽然抬手。
“停。”
前方沙地隆起一块,像是埋着东西。
我没动。
残碑熔炉安静了。
但我知道,下面有东西在动。
雷猛走上来,蹲下用手摸。
“有震动。”他说,“频率不对,不像自然形成。”
洛璃取出玉瓶,倒出一点药粉撒在沙面。
粉末飘了几寸,突然下沉,像被什么吸进去。
“活的。”她说。
我盯着那块沙地。
然后,拔剑。
剑尖点地,轻轻一划。
沙层裂开。
下面露出一只眼睛。
黑色,没有瞳孔,眨了一下。
我低头看它。
它也看我。
下一秒,整片沙地炸开,无数触须冲天而起,裹着腥臭黏液朝我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