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深处，噬魂剑碎片在林墨掌心泛着幽冷的光，刃尖残留的血迹已干涸成暗褐色——那是三十年前穿透林惊澜心脏时留下的印记。碎片轻颤，与京城方向传来的能量波动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
将军，张虎策马追上，明州港飞鸽传书，陛下已将终焉号主炮对准自己，以胎记为盾，与议长僵持。我们需三个时辰内抵达京城，否则...
否则她会被迫提前启动熵能炸弹。林墨翻身上马，玄甲在晨光下泛着铁青色的冷光，传令，神机营弃马，改乘炁能鸢。
炁能鸢是归墟档案中记载的短途飞行器，以黑火晶体驱动，可承载两人，时速三百里。但缺陷也明显——飞行时散发的能量波动，在百里外便如黑夜明火，无所遁形。
议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果不其然，神机营刚升空，东南西北四方同时升起黑火狼烟。那是终焉议会的猎杀令，调集所有潜伏的影武者，不惜代价拦截。
第一股阻击来自潼关。
镇守潼关的本是赵拓族侄赵崇明，此刻却披挂着前朝镇南将军的残破护甲，双眼被黑线缝合，七苦印覆盖整张脸。他身后，三千皆是前朝遗脉的尸体制成的影武者，手持黑火弩，弩箭上淬的不是毒，是记忆——射中便会让人陷入前朝覆灭时的绝望幻境。
将军快走！张虎驾驭炁能鸢拔高，这些是死人，杀之无用！
死人也有执念。林墨却未退，反而驾鸢俯冲。他未拔刀，只将眉心日月印记对准赵崇明，大喝一声：赵将军，可还记得潼关誓？
赵崇明曾是林惊澜旧部，三十年前在潼关立下守护百姓，永不背叛的誓言。誓言被议会抹除，但日月印记中残存着林惊澜的记忆——那份记忆如烙印，刻在每一滴血液中。
印记光芒一闪，赵崇明眼中的黑线崩断，露出浑浊的眼珠。他愣了一瞬，嘶哑开口：将...将军？
是我。林墨声音沉厚，你的家人在蓬莱已获救，不必再为议会卖命。
赵崇明僵硬的脸上竟流下血泪，他转身，黑火弩对准身后的影武者大军：兄弟们，醒醒！
影武者大军骚动，部分尸体的七苦印开始松动。议会显然没料到林惊澜的残魂对旧部影响如此之大，远程操控的符文疯狂闪烁，试图重新控制。
林墨抓住机会，抛出数十枚净化鲛人泪。这些鲛人泪是月漓真身消散前，用最后的意识凝成，专破七苦印。泪珠落地，银光如涟漪扩散，三千影武者纷纷倒地，化作黑水，只留下一具具真正的边军尸骨。
赵崇明跪地，将兵符高举：潼关守军，听凭将军调遣！
不必。林墨扶起他，你已自由。带着兄弟们回乡安葬，剩下的，交给我。
他重新升空，继续向京城疾驰。但刚飞出五十里，第二股阻击已至。
这次是在商州城郊的渭水渡口。
渡口无船，只有一座由尸体堆砌的。浮桥上，站着百余名身穿前朝服饰的。为首者，是前朝宰相苏氏的后人苏牧，他手持一卷圣旨，圣旨上黑火能量流转，竟是一件因果律武器——宣读者念出内容，被点名者必须遵从，否则会被强行抽取炁能。
林墨听旨！苏牧高声道，前朝国师有命，双王共生，逆天而行，需即刻解散共生契约，各自归位！
圣旨展开的刹那，林墨感觉体内的日月印记被一股巨力撕扯，仿佛要将他与萧清凰的联系扯断。更可怕的是，他识海中林惊澜的残魂也开始不稳，发出痛苦的嘶鸣。
将军，这圣旨...
是议会伪造的因果律残片。林墨咬牙，但它有个致命弱点——只能对认同前朝的人生效。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苏牧，你可识得此物？
他举起从皇陵带出的噬魂剑碎片。碎片上，残留着楚昭然当年刺穿林惊澜心脏时的记忆——那份记忆中，楚昭然亲口说：前朝已亡，国师是骗子，圣旨是假的。
碎片光芒一闪，苏牧手中的圣旨竟开始燃烧，黑火能量反噬，将他整条右臂焚成灰烬。
不...不可能！苏牧惨叫，国师说，这圣旨能号令天下！
国师骗了你。林墨平静道，他骗所有人，只为让议会收集足够的信仰之力
他掠过浮桥，未伤苏牧分毫。苏牧跪地，看着自己的断臂，忽然癫狂大笑：我苏氏三代，竟为骗局陪葬！
笑声中，他心口的七苦印自行崩解，化作黑水。他最后看向林墨：将军，我苏府地下密室，有议会与阿尔比恩的交易账本...
话音未落，他已气绝。林墨默然一瞬，对影七留下记号：事后去取。
炁能鸢再起飞，京城已在三百里内。但第三股阻击，也是最致命的一股，在渭水北岸等着他。
这次只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面容与林墨一模一样的。他坐在河边垂钓，鱼竿无钩，钓的是水中的炁能流动。
老者开口，声音是林墨自己的，只是带着岁月的沧桑，好久不见。
林墨缓缓落地，苍云断刃横于胸前。他认出了对方——这是议会根据他未来可能样子制造的终焉体，代表若他屈服于议会，千年后的模样。
我不是你。林墨冷声道。
你会是。终焉体微笑，议长说，你与我本质相同，只差一个选择。现在，我替你选。
他抬手，渭水倒流，天空逆旋，时光仿佛在他掌心倒流。这是议会的时间权能，在终焉体身上发挥到极致。
林墨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强行抽离，回到穿越前的特种部队战场，回到被陨星铁炸死的那一刻。他看见队友们惊恐的脸，看见指挥官绝望的呼喊，看见...他有机会推开队友，自己独活。
选吧，终焉体的声音蛊惑，活下去，回到你的世界。或者，死在这里，与萧清凰共赴虚无。
林墨看着那枚即将爆炸的陨星铁，忽然笑了。他伸出手，不是推开队友，而是抱住他们。
我选第三条路。他低语。
没有第三条！
林墨的意识强行挣脱时间回溯，我选择...不回去，也不死。我选择，改写这个选择。
他眉心日月印记爆发，将终焉体的时间权能反向侵蚀。终焉体惨叫着化作飞灰，但在消散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赢了这局，但议长已在终点等你。他...就是你。
林墨默然。他明白，议长的真身，是他与萧清凰记忆融合后的可能性——若他们选择吞噬彼此，便会诞生第11号，成为议长。
我不会让你得逞。他轻声说，因为清凰说过，双王共治，不是诅咒，是守护。
他重新升空，京城轮廓已清晰可见。残阳如血，城墙上禁军严阵以待，城门口却有一骑白马疾驰而出，马上之人素衣如雪，正是萧清凰。
她竟孤身出城，来迎他。
清凰！林墨降落在她身前，你怎么...
我感觉到你的危机。她凤目含泪，也感觉到...你做出了选择。
两人对视，无需言语。
他们选择了彼此，也选择了这个世界。
走吧，萧清凰握住他的手，开幕式在明日。议会想看我们死，我们就活给他们看。
还要活得好好的。林墨微笑。
两人并肩驰入京城，日月印记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光桥，横跨天际。
而在城外的暗处，查尔斯爵士看着这一幕，对水晶球低语：议长，他们...选择了共生。
水晶球中，议长的脸阴沉如墨：那就在开幕式上，让他们...死得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