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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外火把地爆响,贾诩深揖及地:
恰在此时,东南方亮起杂乱火把长龙。降卒营方向传来骚动,隐约有兵刃碰撞声。
曹操忽然大笑,震落帐顶积雪:袁公路竟还有人惦记!
刘馥跌跌撞撞闯进辕门,官帽歪斜:明公!有降卒...
曹操抬手截住话头,解下大氅扔给侍从:走,看看去。
月光下,铁甲反射着幽幽冷光。
曹青州,营内有数名军司马及百余名曾受袁术恩惠者拒绝归顺。
这些人暗中埋藏短兵器,突然袭击守夜士卒,夺取十余匹战马向南逃窜。未逃离的数十人则刺死剩余战马,拼死抵抗。
他们还带走了张勋与苌奴的首级。我军因失去战马无法追击。
赵云立即转向曹操 ** :主公,末将愿率部追击!说罢便快步走向马厩。
曹操抬手制止:不必追了,让将士们好好休整。区区十几人成不了气候,最多将四万降卒的消息提前报予袁术。
至于张张勋二人的首级,姑且算我给袁术的恩典,让他再见最后一面。
赵云领命退下。
曹操又吩咐刘馥:元颖,召回追击部队,重点排查暗藏兵器者,以免再生事端。刘馥领命而去。
次日拂晓。
袁术率亲信百余人彻夜奔至下邳,未入城便急令守军撤离。仅携十日粮草继续向淮南疾行。
这次他保留了五千嫡系部队。因探得曹操主力正围攻苌奴大军,未向下邳推进,袁术稍感安心。
行军途中他始终担忧张勋安危。逃离兰陵前,他已嘱咐苌奴:若局势危急,可令张勋率众将弃军分散突围。
正午时分,队伍抵达淮阴——这个曾被陈登等豪强夺取的必经之地。
袁术正谨慎地撤离淮阴城,后方骤然传来十余骑疾驰的马蹄声。
十余骑从地平线尽头冒出,距袁术后方仅四五里。
袁术与阎象等人勒住缰绳,死死盯着渐近的烟尘。
莫非是曹军追兵?袁术脊背发凉,慌忙环顾四周——那十余骑触发了他对曹操骑兵围剿的恐惧。
所幸先前派出的斥候并未与来骑交战,反而引着对方直奔本阵。
是友军!
莫非张勋他们?!袁术转头看向谋士团,脸上惊疑与希望交织。
他虽对苌奴、张勋说过事不可为可弃军的场面话,但按三城间距计算,这本该是四万大军安然撤至下邳后才会面临的抉择。
如今才过一日,难道主力已溃?!
想到可能瞬间蒸发四万兵马,袁术只觉胸口发闷。
阎象同样面色铁青——这远比他预估的两万幸存者糟糕太多。
袁术猛夹马腹向北冲去。
待双方临近,却发现来人并非预想中的将领。
尔等何人部属?袁术厉声喝问。
为首骑士滚鞍下马,伏地痛哭:主公!苌将军遭刘馥三人设伏杀害,他们已带着大军投曹了!
袁术如遭雷击,面色瞬间惨白。
他身子晃了晃,最终在众人惊呼中栽 ** 背。
(
头晕目眩间,天地仿佛倒转。
主公!阎象与袁涣齐声惊呼,慌忙压下心头惊惶跃下马来搀扶瘫软的袁术。
二人架住袁术后腰将人托起,却见其目光涣散如 ** 魄,唯有急促起伏的胸膛证明这具躯体尚存生机。连唤数声不见回应,摇晃数次亦无反应,急得阎象转向跪地溃兵喝问:尔等属谁麾下?如何突围?还有多少人马?
谁曾想刘馥、戚寄竟会突杀苌奴倒戈投敌!这些袁氏门生素来恭顺,尤其刘馥素有贤名,与二人私交甚笃。莫非往日忠义皆是伪饰?
溃兵以额触地哽咽道:我等原是张勋将军部曲,未随将军出征彭城。刘馥献降后,弟兄们不愿归顺曹操,暗藏利刃夜夺战马拼死突围......话音忽顿,再抬头时满面泪痕:除我等十余骑,再无人生还——他们全降了!
张勋将军何在?袁涣声音发颤,难道苌奴未等来援军便遭毒手?
将军他......溃兵突然嚎啕,早被曹军斩于彭城郊野!
正此时,袁术如遭雷击般暴起:胡说!张勋明明已突围至兰陵!话音未落,却见另外两名骑兵捧着头颅缓步上前——张勋怒目圆睁的面容与苌奴灰败的死状同时撞入眼帘。
袁术身形一晃跌坐在地。桥蕤生死未卜,张勋苌奴殒命,刘馥等将尽数降曹,此刻竟已无将可用。袁氏竟落得如此田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他突然伏地剧呕,随即地喷出满口鲜血,在黄土上绽开刺目的猩红。
淮水之畔。
以陈登、步骘、王朗、严畯为首的世族长老们匆匆赶到城墙上。
袁术亲率数千精兵星夜南下,直逼淮阴的消息传来,众人皆惊,急忙召集私兵布防。
袁术为何突然转向淮阴?王朗面色骤变,难道兰陵萧氏的坞堡竟如此不堪一击?
若仅数千敌兵,他们尚不足惧。
可若这只是前锋,后果不堪设想。
步骘眉头紧锁:萧氏坞堡防御森严,纵使袁术再强,岂能一日破之?
陈登凝视远处烟尘,沉声道:袁术这是要拼死一搏了。淮阴与射阳,免不了一场血战。
拼死一搏?王朗愕然。
步骘解释道:想必曹青州已猛攻彭城,袁术自知难守,索性放弃萧氏,想赶在彭城陷落前剿灭我们这些归顺曹氏的家族。
陈登轻抚城墙薄冰:子山所言极是。城中虽有万余私兵,却凑不齐八百具铠甲, ** 必败。袁术经开阳一役,攻城之术已臻化境。淮阴土城矮薄,全赖这层冰甲了。
冰层仅有两尺厚。
此地不比开阳酷寒,连日浇冰才勉强成型。
严畯声音发颤:我们……能撑一个月吗?
他一介文士,面对兵戈难免惶惶。
多少故交家族倒在袁术刀下,想起便心头战栗。
必能守住。陈登目光沉稳,曹青州说需一月,实则未必。他既敢言破彭城,定有后手。
步骘若有所思:或许他藏着我们不知的杀招。
陈登转身离去,衣袂卷起墙头碎冰。
严畯开口询问:“元龙要去何处?”
陈登迈步前行,应声道:“趁袁术军队尚未抵达,立即派遣信使前往射阳通报赵昱、卫旌等人,让他们提前部署。若此城难以坚守至曹青州击败袁术之时,我们尚可整军撤往射阳。”
正说话间,步骘突然唤住陈登:“元龙且慢!”
陈登驻足回望,只见步骘凝视着袁军方向沉声道:“情况有异。”注意到步骘神色凝重,陈登立即登上城楼与其并肩眺望,随即同样面露诧异——
袁术大军非但未向淮阴进发,反而调转方向朝西南疾行。
那分明是返回淮南的路线!
“袁术竟撤军回淮南?”陈登难掩震惊。严畯迟疑道:“莫非是袁术的疑兵之计?”陈登断然否定:“绝无可能,此举毫无意义。”
众人陷入沉思。陈登急召从下邳报信的家仆登楼质询:“你确在下邳亲眼见到袁术率军南下?”家仆斩钉截铁答道:“千真万确,袁术亲率百余精骑现身,杨弘、阎象等谋士皆在列。”
步骘仍不死心:“你当真辨得清楚?”家仆笃定回应:“这些要员常来陈府赴宴,我侍奉时都曾见过。”
陈登示意家仆退下,正色道:“无需再问,我信他所言必是袁术。”步骘神情恍惚地望向袁军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袁术竟仓皇南逃?这背后......”
王朗、严畯等众人围立城头,俱是神色凝重。若家仆所言不虚,袁术携核心幕僚南遁,其中深意已昭然若揭。
夜幕降临,城墙上的风愈发凛冽。那些先前喧闹不休的豪族长老们此刻个个噤若寒蝉,瞪圆了眼睛盯着陈登家仆带来的消息,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荒谬!
定是眼花了!
袁公路怎会狼狈逃窜?
要逃也该带上全部兵马!
彭城的数万精兵,开阳的大部主力,兰陵的驻防将士,这些他都弃之不顾?
陈登默然不语,缓步踱至垛口前,扶着斑驳的城墙,凝望西南方向渐行渐远的袁军。良久,他轻声叹道:曹兖州,怕是已经击溃袁术了。
步骘、王朗等人闻言皆是一颤。
【勿忧,我很快就会替你们扫除袁术,将其逐出徐州】
曹操当日轻描淡写的笑容,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众人脑海。那三根竖起的手指,此刻更显得意味深长。
三日?!
谁能想到竟是短短三日?!
城头上霎时鸦雀无声。那些世家宿老们瞠目结舌,半晌才听见有人尖声叫道:
一派胡言!
简直天方夜谭!
这才过了多久?
从你们面见曹操次日算起,至今不过三日!
纵使没有彭城天险,曹操也不可能三日内击溃袁术!
还有开阳!那些纵横交错的护城河与壕沟,曹仁怎能轻易突破?
若袁术昨夜现身下邳,岂非在前夜就已溃败?这么说曹操不到两日就......
整整十几万大军!就算袁术带领的是十几万头牲畜,曹操也绝无可能在两日间......
陈登与众谋士对这些聒噪充耳不闻。他们比这些摇摆不定的世族更了解曹操的雷霆手段,亲身感受过那位枭雄睥睨天下的霸气。
曹操早知他们不敢想象三日之期,却偏偏竖起三根手指。
这既是胸有成竹的宣告,更是震慑人心的警告。
当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城墙上时,袁军的旌旗已彻底消失在地平线。那些世族长老们仍固执己见:有人坚称是陈家仆役看花了眼,有人揣测袁术另有图谋,喧嚣声在暮色中久久不散。
十余铁骑卷尘南下,直抵淮阴城垣。马上骑士仰首厉喝:
速启城门!
袁公路全军覆没!
城头豪绅面面相觑,惊得须发皆颤。陈登、步骘、王朗诸人疾步下城,众豪强恍惚间紧随其后。
门闸轰然洞开。
战况究竟如何?
十万大军怎会顷刻瓦解?
曹孟德当真两日便...
领队骑士双指如剑:何须两日?两个时辰!曹使君祭出神机炮,彭城墙垣已成齑粉! 此言一出,满城寂然。待说到开阳解围、兰陵四万降卒时,淮阴城已沸腾如粥。
百余信使四散奔突。
或通报姻亲世族,
或取真实田册簿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