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怒目圆睁,破口大骂:公孙瓒这厮竟如此忘恩负义!待我杀回去定要取他狗命!
大哥,眼下如何是好?关羽望向刘备。
刘备神色恍惚,低声道:让弟兄们...各自逃命去吧...
此刻他已无暇思索事情原委,脑海中只剩下求生的念头。脑袋沉重如铅,却怎么也想不出其他对策。
逃吧...只有分散突围...弟兄们才有一线生机。刘备面如死灰,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军令迅速传遍全军。
六千将士四散奔逃。
苦心经营半载的兵马,转瞬间土崩瓦解。
刘备呆立原地,望着四散逃离的背影,不禁掩面痛哭。
最终,刘关张仅率百余骑向北疾驰。
横渡湍急的河水。
这是他们西渡黄河唯一的生路。
...
冀州城内,袁绍接到公孙瓒突袭清河、河间的急报,登时暴跳如雷。
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日会面时,公孙瓒对临济盐城的渴望分明溢于言表。
若要夺取冀州,早该动手,为何偏偏选在此时?
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新战报很快传来:曹操三万大军突袭龙凑,公孙瓒为拖延时间遣军入青州,结果近万兵马仅剩百余人逃回。
三万曹军怎会突然出现在龙凑?!袁绍将战报狠狠掷地,方寸大乱。
帐中谋士皆沉默不语。
种种迹象表明,先前判断泰山驻军仅数千之众的推论已被彻底 ** 。
全是精心布置的迷局!
若真只有数千兵力,如何能在抵挡臧霸四万大军的同时,还能抽调三万兵马西进龙凑?
袁绍双目赤红,拔剑怒劈案几:
全军出击!北上讨伐!
公孙瓒这个卑鄙小人!本初定要叫他血债血偿!
谋臣们相顾失色。
沮授神色迟疑,最终艰难开口道:这...会不会正是陈太阿的计谋?
莫非真如郭奉孝所言,他早已算准我们会退兵三百里?
话至此处,沮授突然如雷贯顶,喃喃自语道...
这或许早就是他的计策?
先突袭泰山险路,分兵封锁臧霸,再以主力截断龙凑,彻底断绝公孙瓒进取青州之念?
即便公孙瓒未派援军,也必会转攻清河、河间这两处防守薄弱的要地!
沮授言毕,厅内静默无声。
公孙瓒撕毁盟约,兵锋直指冀州。
袁绍与公孙瓒的矛盾再无转圜余地。
两州战事胶着之际,青州西线危局自然化解。
纵使龙凑守军尽数东调,幽冀战火也注定让双方无暇顾及青徐战场。
青州之围,已然 ** ......
黑白交错间,郭嘉落子斩断荀彧经营三十手的攻势,棋盘西北角顿时生动起来。
二十手过后,荀彧方才惊觉银边大龙已遭围猎。
推枰认负时,荀彧拾着棋子道:公孙瓒夺取清河河间,青州困局已解,青徐之战胜负已定。
郭嘉指间翻转着温润的云子,轻声道:
此战胜负本就毫无悬念。
青州并非破局,这局本就是他们亲手所布。
袁绍、公孙瓒、陶谦三方,终究未能 ** 此局。
荀彧悬在棋罐上的手忽然顿住。
自陈太阿遇刺起,郭嘉便断言这场震动天下的战事皆是陈太阿谋划。先前荀彧虽觉蹊跷,却始终难以尽信。如今局势演变,却是印证了郭嘉的预见。
荀彧复盘着方才的棋局,联想到青徐之战的种种变故,隐约感到天下人或许都成为了陈太阿棋盘上的棋子,任由其操控摆布。
近来青州境内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离奇——曹操率领五万大军携十日粮草从临菑进入泰山险道,最终竟有同等规模的部队诡异地出现在西线龙凑渡口。
中线臧霸与东线陶谦究竟遭遇了什么?由于地域阻隔与人手不足,任何情报都严重滞后。公孙瓒在两日内连夺河间、清河的战报,今日才由快马送达邺城。至于更遥远的泰山战况,恐怕至少还需三五日才能传回。袁绍此前安插在青州的耳目,自曹操封锁泰山通道后便彻底失明,直到听闻公孙瓒进犯河间,才匆忙派人前往泰山探查。
莫非臧霸与曹操暗中结盟?荀彧捻着棋子沉吟,否则曹军怎会完整现身龙凑?郭嘉将酒盏往案几上一叩:棋手岂会与棋子谈判?此言令荀彧神色骤变,一个骇人的推测逐渐成形:难道...臧霸全军归降?龙凑出现的实为泰山守军?或是臧霸调转兵锋替曹操牵制陶谦?
郭嘉眉头紧锁。这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得知消息时也曾闪现,但即便以他的胆识都觉得荒诞。臧霸坐拥数万精兵,掌控数十万流民税基,足与州牧陶谦分庭抗礼。若曹操真能令这等枭雄俯首称臣,甚至 ** 徐州,其震慑力足以让天下诸侯夜不能寐——日后与之对阵,谁还敢保证麾下不会临阵倒戈?
最大的可能...郭嘉凝视着晃动的酒液,是陈太阿设下奇谋全歼臧霸。荀彧闻言猛然抬头,忆及那位青州统帅一年来的战绩,终是沉重颌首:确实。若龙凑之兵真属臧霸...曹孟德的魄力恐怕已超出雄才大略的范畴了。
此处以简体
前一秒还是生死对手,转眼间却能托付要害,甚至让对方死心塌地替你守护核心,这简直是旷古未有的奇闻。
若曹操真具备这般胸襟胆识,敢为常人所不敢为;若臧霸确实对曹操心服口服,那么曹操能够雄踞天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青徐战事已了,奉孝打算前往青州吗?荀彧问道。
郭嘉颔首:天下局势已然明朗。以青州如今的发展势头,中原再无敌手。至多一两年,曹操就能平定中原。
而那时,袁绍与公孙瓒恐怕仍陷于无休止的缠斗。这正是陈渡布下的棋局。言毕,郭嘉心中再次为陈渡的谋略所折服。
荀彧凝视棋盘良久,抬眼道:即便去了青州,恐怕也难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了。
草创时节的鼎力相助,与功成名就后的锦上添花,终究是两回事。
陈渡已用他的智谋为曹操打下坚实基础。后来者无论才能多高、姿态多傲、光芒多盛,都只能黯然失色。
郭嘉自嘲一笑:你又何尝不是?青徐战事结束,天下大势便昭然若揭。若你背后的颍川势力再不抉择,这个位置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日后汉室为尊,曹操次之。颍川想争第三已无可能,但若及时低头,或许还能保住四五之位。
毕竟无论是谁想要迅速平定并治理天下,都离不开颍川这样根深蒂固的庞大势力。
在青州,曹操能用盐利分化拉拢,借势施压。青州的地利人和,都让他得以推行强硬新政。
但到了兖州、徐州、豫州等地,这些新政就难以施展了。青州盐田带来的利益有限,分给青州人后,便无力惠及其他州郡...
所以治理其他州郡时,他需要你们的力量。若此刻低头,勉强还称得上雪中送炭。
郭嘉将利害剖析得明明白白。荀彧心中其实早有考量——正如郭嘉所言,青州崛起之势迅猛惊人。此战过后,必将有更多势力倒向曹操。颍川若不尽快入局,地位只会越来越低。
曹氏需要颍川智囊的辅佐,却非离了颍川便难成大事;而颍川士族若欲逐鹿中原,则必须依附曹氏阵营。
彼时袁本初兵败界桥,连近在咫尺的公孙伯珪都无力剿除,更遑论与曹孟德争夺天下霸权——此皆曹操与陈渡运筹帷幄之果。袁公路处境更为不堪,龟缩豫州淮南二地,犹如困兽苟活。
荀文若早已洞悉:汝南袁氏兄弟再难与曹操抗衡。其实早在讨董烽火中,他便看出曹孟德绝非庸主。只是当年颍川世家待价而沽,而陈渡故意劝曹操冷落颍川——此举既彰显陈渡对主公的绝对信心,亦昭示其超凡的自信力。
如今曹营羽翼已丰,荀彧深知时不我待。正沉思间,郭奉孝的嗓音忽至:界桥、青徐两役,陈太阿翻云覆雨,助曹公威震四海。往后恐再无这般惊天谋略——因大势已成,只需稳扎稳打便可横扫六合。看来该将我那些蒙尘的律书取出,好生研习治国之道了。言罢自嘲而笑。
荀彧亦不由莞尔。谁能料到寒门出身的陈渡,既能缔造军事神话,又能在青州推行惊世新政。如今曹氏基业已成,后来者唯有效法萧何故事。所谓王佐之才,怕是要改称相佐之才了。
洨水自西南向东北奔涌,潍水由东南往西北流淌,最终在淳于城北交汇,一同注入渤海。
陶谦七万大军与十余万民夫,在这两河围成的三角地带扎营,与河流共同构成一个形壁垒。
固若金汤。
除非青州军插翅飞越,否则绝无可能从背后袭击陶谦部众——来犯之敌只会遭遇半渡而击。
两条湍流更彻底断绝了曹操骑兵突袭的可能。
这处天赐要塞,恰是掌控青州东西之争的锁钥。
陶谦早已谋划妥当:待臧霸联军抵达,便命其扼守此地,自己则挥师东进,直取东莱。
即便攻不下北海,亦可背靠东莱与此地形成掎角之势,与曹操长期对峙。
只要卡住这处咽喉,东莱与青州中部的联系便被彻底切断。曹操绝不敢冒险渡过潍水下游,来争东莱之利。
更令陶谦欣喜的还有两桩意外之喜。
此刻他愈发确信——北海与东莱这半壁青州,已是掌中之物。
其一是青州冬小麦正值收割时节,饱满的麦穗已灌浆完毕。
而剧县周边数十万屯田民竟全数迁往临菑就食,剧县城门紧闭,毫无迎战之意。
陶谦当即遣民夫四出收割,以敌境之粮充作军需。
因粮于敌本是既定策略,未料实施竟如此顺遂,陶谦不禁抚掌而笑。
其二更令他振奋难抑。
在淳于这处金三角督造冲车云梯时,有工匠献上失传数百年的投石车图稿。
此等战国时代的大杀器,自秦汉一统后便销声匿迹。莫说陶谦,当世见过实物者亦不足五指之数。
失传缘由不外有二:
对外征伐匈奴无需此物——塞外荒原连组装材料都难寻觅;
对内为防民间作乱,朝廷更严禁此等利器流传。
陶谦当即厚赏工匠,命其昼夜赶制。
十余日后,东汉首台可拆卸投石车终在营中巍然矗立。
陶谦火速调拨数十名士卒,操练投石机运作之法。众人轮番上阵,专攻器械准头与协作之术。他暗自盘算:待十余架投石机就位,连环炮石定能轰塌剧县城墙。
未料青州西线急报骤至,厅内温度骤降。曹阿瞒竟引四五万军民现身龙凑?陶谦将绢帛重重拍在案上,目光扫过陈登诸人。见众人面露惊惶,他冷笑更甚:先前谁说泰山曹军不过数千战卒?
王朗捻须长叹:此乃明修栈道之计!五万军民皆可战,实乃......话音未落,陈登突然击案:臧霸东撤恐正中其怀!眼下公孙伯圭与袁本初鏖战冀州,龙凑曹 ** 瞬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