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杨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半边脸已经失去知觉。
这...这次...当真...死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说话时只有半边嘴角能微微抽动。
这位太尉已中风半载。
半年前,陈渡巧妙布局,助曹孟德在青州站稳脚跟,彻底粉碎了围剿之势。
弘农郡的杨彪近日接连收到中原战报,每封急报都像重锤砸在心头。
那次围剿本应是陈渡与曹操的绝命之局,不料结局逆转,气得他当场昏厥两日。直到袁绍被困冀州的消息传来,他才如获灵丹般恢复精神——身为袁术姐夫,他自然支持小舅子,甚至向朝廷举荐壶寿任冀州牧,策划三方合击袁绍。
岂料曹操率两千铁骑神兵天降,将胜券在握的袁术打得溃不成军。杨彪听闻战报后口眼歪斜瘫倒,起初尚能进食言语,后来发现族人竟偷偷食用并贩卖青州细盐,病情骤然恶化。
最后致命一击来自族中秘密:众人争相向曹操贩卖生铁,连仆役都砸锅凑数。面对八百钱一斤的高价,无人能抵挡 ** 。
尔等连绞索都肯卖吗!绝食 ** 的杨彪咒骂着,而族人置若罔闻——正是他令弘农杨氏从四世三公沦为笑柄。
垂死之际,儿子杨修带来陈渡遇刺的细节。真死了?!杨彪突然回光返照般支起身子,扭曲的面庞挤出笑容。听闻陶谦将攻青州,他竟主动讨粥饮食。
...
此刻寿春城的袁术,正焦灼等待着新的转机。
(修改说明:
袁术再度接到陈渡遇刺的情报时,手指因兴奋而不自觉颤抖起来。这已是第六份同样的密报。
他那张保养得当的面庞泛起红光,立即击鼓聚将。谋臣武将齐聚厅中时,他正用金刀削着梨子,汁水顺着指缝滴在舆图上——恰是青州的位置。
诸位且看。袁术将沾着梨汁的 ** 扎进地图,四世三公的招牌果然好使,半年光景就多了两万壮丁,粮仓里的粟米都快溢出来了。他忽然大笑,震得案上烛火摇曳,是时候让天下人知道,淮南袁公路还没死透!
阎象的叹息声在笑声中格外刺耳:主公明鉴,陶谦、公孙瓒正与曹操撕咬。陈渡生死未卜,此时劳师远征...
住口!张勋的佩剑撞在铜柱上铿然作响。这位浑身酒气的将军竟当众踹翻了熏炉,袁胤将军的头颅还在曹操城楼上挂着!纪灵将军的尸首喂了野狗!梁纲、雷薄、陈兰几位兄弟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他每说一个名字就折断一支令箭,最后把断箭狠狠掷在地上。
袁术脸色骤然铁青。他抓起案上砚台砸得粉碎,墨汁溅在雪白的衣襟上,像一道道未愈的伤疤。张将军说得对!血债必须——
万一是诱敌之计呢?袁涣突然插话。这位以冷静着称的谋士递上绢帕,却被袁术一把拍开。
放屁!袁术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箭伤,六批探子带回来的消息都吻合,陈渡那厮被砍得像个破布偶!他突然怔住,金刀当啷落地——这些年错过多少良机?就因为各路消息总比旁人慢半拍。
厅外雨声渐密。袁术盯着被雨水打湿的窗纸,忽然冷笑:陈渡真当曹操那句狠话能吓退天下人?他转身时佩玉撞得叮当响,阎象,即日起训练三百死士潜入各州。特别是临菑城,我要知道每座茶楼酒肆的闲谈!
阎象躬身时嘴角微扬。他早该料到,唯有鲜血才能让主公清醒。
主公,陶谦前番趁我豫州、淮南防务空虚之际,偷袭沛国、九江二郡,此番定是倾尽兵力出征,不若先行讨还这笔旧账。
当务之急是要阻止袁术等人北上青州的盘算。从淮南至青州,中间横亘着豫州、兖州两大地界,相距何止千里。
豫州表面上归顺袁术,实则如何?袁术总认不清形势,真当那些门生故吏都对他忠心耿耿。
阎象暗自苦笑。这位主公的心智,全然不似四世三公袁氏嫡子该有的模样,倒像个痴儿。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是教养使然。
他心知肚明,无论是袁术还是袁绍,都不是袁氏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原本内定的族长是袁基。正因如此,族中资源从不向这兄弟二人倾斜,他们不过是袁氏抛出来的两枚闲棋,专做些危险勾当。
就像故意纵容袁术的莽撞,好让他日后敢掌兵权;又比如刻意将袁绍塑造成天下楷模,令其与被党锢的士人暗中结党,对抗皇权。这等险事,岂能让嫡长子袁基沾染?
再说,若全族子弟都培养成袁基那般模样,岂不生乱?让他们自相倾轧么?对袁氏而言,这不过是分篮置蛋的道理罢了。
可如今袁基已死,阎象这样的门生,只能在袁绍与袁术之间择主。与所有选择袁术的人相同,他认为袁绍并非嫡出,算不得正统袁氏血脉。
偏偏袁术这个嫡子又心智不全,所思所想幼稚得令人发笑。阎象屡次动过弃他而去的念头,却终究作罢。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妥,袁氏便是他的主君,背主是可耻的。
在他脑海中,君主意念根深蒂固。他将袁氏视作君王,与天子同等尊贵。世家大族由豪强演变为世族的过程中,通过把持舆论,获得了让叛主之徒身败名裂的本事。
这种本事让他们能对门生故吏施加思想束缚。这般束缚可谓成效卓着——既入我门下,便不得叛离,除非我公然叛国。这是整个士林的规矩。
正因如此,许多名士不敢轻易应召出仕。他们有道德洁癖,一旦受举荐为官,就必须终生效忠举主。
这段三国时期的对话展现了谋臣阎象与袁术的战略分析。
三国时期之所以涌现众多忠义之士,正是因为乱世需要忠诚。阎象便是袁术身边的忠臣,无论主公如何决策,他都始终为袁术利益考虑。
此刻阎象正竭力劝阻袁术犯险:主公应当明白当前实力,怎能贸然远征青州?
阎象郑重进言:此前已向主公分析过,陶谦劫掠两郡却不占据,正说明其无力固守淮南。他放弃唾手可得的淮南转而去刺杀陈太阿,显然是看出青州对曹操的重要性,意图将根基从徐州迁至青州。
迁基青州?袁术闻言震惊。他原以为陶谦仅为泄愤,未料竟有此深谋远虑。
阎象继续分析:陶谦出身丹阳,素不为徐州士族所重。若其北伐成功迁基青州,则徐州自然脱离掌控;若兵败退回,更会尽失士族之心。届时以主公四世三公之声望,收取徐州易如反掌。
袁术沉吟良久:依巨伯之见,我们只需静观青徐之战?
袁涣亦附和道:阎象所言极是。如今陈太阿遇刺,曹操实力大损,陶谦占据优势。为保后方安稳,其北伐必携世家子弟为质。不论为利为亲,徐州士族在此战期间都不会轻易倒戈。待胜负分明后,才是我们进军徐州的最佳时机。
这种以世家子弟为质的做法,在北伐的名义下双方心照不宣,既保全了颜面,又达到了实质目的。
徐州局势微妙,倘若北伐胜败已分,仍拘世家子弟于下邳为质,必招致豪族怨怼。以陶谦之能,尚不足以驾驭此等局面。此乃称王建制之时,方敢施为之举。
善!大善!袁术拊掌三赞,欣然采纳阎象之策。帐下诸将闻二人剖析,亦觉在理,遂息北上东进之议。
积蓄锋芒,静候良机!袁术昂首指天,自觉英明神武。
冀州邺城,袁绍聚心腹谋士议事。沮授、田丰、审配、荀谌、许攸、逢纪、郭图、辛毗、辛评等皆历经患难,已成袁绍股肱之臣。闲杂人等,再难跻身核心军议。
厅中除却这些心腹,尚有他们新近举荐的名士。此乃袁绍对从龙之臣的殊遇——凡心腹所荐,必加重用,以酬其忠心。其中寒士郭嘉经荀谌引荐,颇得袁绍青睐。
连年征战后,袁绍仅余四万兵卒。募兵之事谈何容易?一则兵源匮乏,二则粮饷难筹。昔年界桥、白马两役折损两万之众,抚恤赈灾耗资甚巨。历时半载,袁绍方勉强安抚冀南五郡民心。
此刻公孙瓒率四万雄师南下渤海,其意在青州耶?袁绍难测。遂议驻军安平、清河,以防不测。
诸君以为,当遣多少兵马,如何用兵,方能使曹操半死不活?袁绍叩问。自白马战后,他察觉曹操羽翼渐丰,亟需压制。
曹操靠卖青州盐发家了。
细盐粗盐一倒手,银子就跟流水似的往他口袋里钻。
这事儿让袁绍心里直泛酸——倒不是缺那点银子,实在是面子上挂不住。毕竟曹操能有今天,全靠他袁本初提拔。可这曹阿瞒如今阔了,竟连个分红的意思都没有?
袁绍摩挲着酒樽冷笑。
他倒要看看,这青州能蹦跶几天。
盐能换钱不假,可乱世里真金白银终归是死物。你曹操总不能啃着银锭子打仗吧?并州铁骑、幽州突骑可都盯着各州粮仓呢!
偏生那曹孟德又搞出个集体农庄。
麦浪翻出青州地界时,连冀州斥候的马蹄都滞了滞——这哪是流民遍地的青州?分明是捡了前汉敖仓的便宜!
袁绍捏碎了漆木案角。
当初放曹操去青州,就是算准了那破地方养不活人。四十万石粮草的赏赐前脚到白马,后脚就成拴住饿狼的肉骨头。可如今这饿狼自己刨出了粮山,倒把锁链崩出裂响。
探马来报那天,冀州牧府邸的青铜灯树晃了整夜。
曹操在收生铁。
二十万斤精铁叮叮当当砸进濮阳城,听得各州诸侯夜半惊醒。银钱、粮草、铁器,这分明是要——
报!陈渡遇刺!
袁绍忽然笑出了声。
厅内众谋士交换着眼色。没人戳破那个共识:青州那些离经叛道的政令,除了那个早该死在并州的异数,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免息贷种?白送农具?颍川来的文士指尖发颤,他曹操是要学文景之治,还是...后半句被吞了回去——那套集体农庄的章程,简直像把《周礼》扔进墨家炉子里重铸过。
在座诸位都清楚,能让曹操这个出身阉宦世家的枭雄放弃压榨百姓的,唯有陈渡一人。
袁绍比旁人更懂曹操。
他深知压榨百姓早已深入曹操骨髓,就像狼改不了嗜血。
这倒不是说曹操贪图享乐,而是以他对曹操的了解,此人必定会把压榨百姓当作达成目的的手段。
就像商鞅打造的耕战机器,就像屯田制天生的剥削本质。
可陈渡竟能让曹操洗心革面,忽然变得爱民如子?!
简直骇人听闻。
究竟怎么做到的?!
幸好那厮已死,死得妙。
否则我夜不能寐。
见袁绍终于决意打压曹操,众人暗松一口气。
自发现青州日渐兴盛,他们多次提醒袁绍要防着曹操坐大,可袁绍始终优柔寡断。
厅中静默良久。
沮授拧眉出列:若我军主力压向幽州,公孙瓒必求自保——届时曹操为防幽州铁骑,定要抽调黄河东岸驻军。
如此他就能全力对付臧霸、陶谦。
凭那二人本事,未必挡得住曹操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