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转瞬即逝。”李儒目露寒光，“十六月圆，正是夜袭良机。”
他忽然森然笑道：“孙坚信我必来袭，却猜不透具体时辰。”
“连宵戒备，其师已疲。此刻——”
“正是破敌之时。”
夜色如水，月朗星稀。
鸡落山下，孙坚静候多时，眼底已难掩倦色。连日未眠，他麾下五千将士亦是疲惫不堪。其余埋伏人马，想来亦无二致。
军中通晓天文者言，今夜乃是最后一轮明月。此后半月，天色将阴。若西凉军欲袭，唯有今夜，否则……
倘若不来呢？孙坚眸光微沉。他并非忧心败绩，而是不甘失此良机，未能重挫曹操。说到底，他并无十足把握料定西凉军必至。若其胆怯至此，即便窥见破绽亦不敢出关，倒正说明其势已衰。
前 ** 亲赴酸枣斥责袁术，终逼得其允诺近日运粮。思及此处，孙坚冷哼一声。西凉军羸弱如斯，酸枣诸侯却仍畏缩不前，可笑至极，连那阉宦之后曹操都不如！
也罢。待粮草抵营，军心稳固，这汜水关之功自当归他独享。至于曹操？若敢觊觎，迟早教他吃些苦头。
“咚！咚！咚！”
骤然间，战鼓震天。营寨外火光大作，一面“徐”字大旗猎猎飞扬。徐荣率千骑列阵于寨前，按兵未动；另有三千步卒已突入营中，与孙坚军厮杀成一片。
刀光剑影间，孙坚纵马挥刀，亲率近百精锐直取徐荣。二人交锋三十回合，孙坚忽露左臂空门，被徐荣一槊刺中。他佯装惊慌拨马便走，徐荣紧追不舍，长槊挑落其赤帻。电光石火间，孙坚猛然回身一击，枪尖贯入徐荣坐骑。战马嘶鸣倒地，一牙将飞身护主，终是迟了半步。
（保持原着情节与人物，删减冗余描述及作者互动，行文更凝练）
孙坚勒马环视，见营中兵卒已尽数遁走，佯败之局已成，当即率亲卫骑兵向东疾驰。
不过盏茶工夫，孙坚大寨便横尸遍地。自孙坚撤走后，营中再未形成有效抵抗。
徐荣唇边浮起讥诮的弧度，俯身查验敌卒尸首。
正如李儒所料，十之七八俱是老弱病残，分明是随军民夫伪充。
孙文台孙文台，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缓行追击。」
徐荣振缰上马，身后铁骑如黑云压境，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穿过营垒，遥遥咬住东遁的孙坚残部。
此刻孙坚正引四千余众有序后撤，距黄盖接应处仅剩一里之遥。忽见黄盖单骑飞驰而来，因勒马太急竟跌翻在地。
「主公，事有蹊跷！」黄盖顾不得拍去尘土，指着西方急道。
孙坚心头突生不安：「公覆何出此言？」
「末将登高观测时，发现西凉军与往日截然不同——」黄盖喉头滚动，「彼辈素来见溃军便似豺狼争食，今日却始终与我军保持半里之距，阵型严整如操演一般！」
话音未落，孙坚瞳孔骤缩，铁掌重重拍在鞍桥上。
「中计矣！德谋、义公危矣！」
他猛然调转马头，却见鸡落山方向已腾起冲天火柱，将夜空映作赤红。待率部赶回时，整座大营早化作烈焰牢笼，炙热气 ** 得人马皆不能近。
孙坚踉跄跪地，嘶吼声湮没在劈啪爆响中：
「程普！韩当！是某害了你们！」
热风卷着灰烬盘旋而上，恍惚间他忽然想起什么，沾满烟灰的面容陡然扭曲：
「曹孟德......」
“曹操！”
“为何不遵约定？！”
“定是这奸贼存心算计！”
“若非他谎称西凉军来袭，我军怎会中伏！”
“主公……”黄盖低声提醒，“尚未遣人告知曹操出兵。”
孙坚猛然僵住。
伏地嚎啕，涕泪横流。
**孙坚营寨的冲天烈焰已焚烧半个时辰，火势愈烈。
汜水关外，曹操勒马静立。身后万名精锐蓄势待发，虽偶有摩擦，却人人眼泛精光。
军令早已传遍：
生擒西凉兵——赏两万钱！
斩敌首级——赏万钱！
新卒搓着手幻想战利品，老兵盯着远处火光咧嘴冷笑。
俘虏厚赏之策出自陈渡，将领们却望着辎重车发愁：“哪来余粮养俘？”
“破关自有粮仓！”曹操挥鞭断喝。想到能吞并降卒扩充部曲，众将这才摩拳擦掌。
“何时出击？”曹操按剑的手微微发烫。
三里外火海映红天际，正是西凉军卸甲狂欢时。
陈渡闭目任由热风拂面：“等。”
残月西斜，曹军彻底隐入黑暗。
一队队西凉兵拖着抢来的盔甲、马匹，哼着小调路过埋伏区。
寅时三刻，华雄旗帜终于出现在山道。
“就是此刻。”陈渡轻语。
曹操猛地举起火把——
“咚！咚咚！！”
催命战鼓霎时撕裂夜空。
曹军万人铁骑如冥府黑潮，自暗夜中奔涌不息，杀伐之气漫卷四野。
战鼓雷鸣，刀戟交击，混着西凉士卒的惨呼，在荒原上奏响了末路悲歌。
转眼间，曹军便如修罗过境，将拦路的西凉军阵撕得支离破碎。
他们抛下溃逃的残兵，调转锋芒直指华雄本阵。
杀——！
曹仁纵马突前，长刀直取华雄帅旗，身后亲兵如狂涛般跟上。
这......
华雄喉头滚动，望着突现的大军，握着巨斧的手竟渗出冷汗。
远处鼓点声声催命，震得他心头剧颤。
孙坚败军怎会......莫非是诱敌之计？！
不！那是......
字大旗刺入眼帘时，华雄瞳孔骤然紧缩。
岂有此理！他自牙缝里挤出嘶吼。
寒光乍现，曹仁的刀锋已劈至面门。
斧刃相迎，火花迸溅。
二十合未过，曹仁虎口崩裂，佩刀脱手飞出。
华雄斧势不减，眼看就要斩落敌将首级——
铛！
曹纯及时架住致命一击，救下兄长。
末将......有负主公重托。
曹仁踉跄退回军阵，面如死灰。
曹操凝视着战场，随意摆手：无妨。车轮战下，华雄必败。
话音未落，曹纯已狼狈滚 ** 鞍，亲卫以血肉之躯挡下追斩的巨斧。
华雄周遭十步，顷刻间空出死亡地带。
弩兵！快上弩兵！
曹操声音陡然尖利。伸手摸向腰间令箭时，才惊觉弩队早已调往他处。
残阳如血，华雄单骑横斧，环视着逡巡不前的曹军。
酸枣诸侯精心布置的杀局，此刻竟成了......
# 西凉猛将的末路
他万万没想到，凯旋途中竟会杀出埋伏之敌！
军阵未结，阵型未成，西凉铁骑猝不及防间已溃不成军。
曹军忽现的刹那，兵败如山倒。
残卒或亡或逃，余者皆降。
这结局，他早有所料。
所谓兵败如山倒，他再熟悉不过——昔日仅率五百骑，便追得数万羌兵丢盔弃甲，斩首三千，俘获无数。
今日纵有十万雄师，亦难挽颓势。
华雄怒发冲冠，双目赤红！
倏然，曹操的中军大旗跃入眼帘。
若能斩此獠首，纵死亦为主公除一心腹大患！
报效知遇之恩，死得其所！
念及此，华雄暴喝一声，纵马直取曹操！
阉党受死！！！
这一声怒喝震彻沙场，竟骇得曹军不敢近前！
曹操正欲躲入阵中，忽闻身后惊雷炸响——
九尺巨汉典韦挥戟杀出，如猛虎扑食般冲向华雄战马！
恶来速退！曹操肝胆俱裂。
这莽汉若有个闪失，如何向陈渡交代！
华雄见来人竟不避马势，心下大骇。
电光石火间，他预判对方必向右闪，当即挥斧斩去！
岂料典韦腾空跃起，双戟凌空劈下！
噗——
血光迸现！
华雄只觉天地倒悬，恍惚间看见自己的断掌落地。
紧接着，无头身躯从马上栽落。
典韦拾起华雄的首级，步履沉稳地走向曹操。
曹仁与曹纯二人惊骇万分。
他们曾分别与华雄交战十合、二十合，皆败下阵来。
而这般骁勇的华雄，竟被典韦一戟斩落。
这连一个回合都算不上。
曹操亦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
即便...
即便恶来重生，也难及他半分！
古之恶来，有徒手撕裂猛兽之能！
先前听陈渡提及，典韦曾赤手搏虎，故取字【恶来】。
那会儿曹操还颇不以为然，以为是夸大之词。
如今看来，典韦或许真打过虎！
只是，他是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
莫非陈渡早知曹仁、曹纯敌不过华雄，暗中遣典韦来护？
若真如此，陈渡当真思虑周全，忠心可鉴！
华雄首级，请将军过目。
典韦声如闷雷，将尚在滴血的头颅呈给曹操。
呃...哦。
曹操愣了片刻，才从震惊中回神，接过华雄首级。
那头颅瞪大双眼，满是惊恐不信之色，看得曹操背脊发寒，皱眉递给曹仁。
曹仁接过，心跳如鼓。
他咽了咽口水，难以相信十合便将他击败的华雄，此刻头颅竟在他手中。
他激动策马上前，高举华雄首级，任鲜血顺臂而下，豪气冲天。
胜了！
胜得如此轻松！
华雄已死，降者不杀！
华雄已死，降者不杀！
曹操大帐内。
众将以水代酒，举杯庆贺。
西凉军伏击孙坚得胜而归，却反被埋伏。
仓皇逃窜者不计其数。
华雄被斩，西凉军群龙无首，余众尽数投降。
此战斩敌三千，俘虏六千二百余。
缴获西凉战马两千匹，铁甲四千具，皮甲六千，朴刀七千。
其中或含孙坚军被夺物资。
曹操略加估算，赏金约两亿。
然此战果若折现，远超二十亿！
单这两千匹西凉良驹，便有市无价！
若非遇见陈渡，他做梦都不敢想能获此大捷！
这杯敬太阿！曹操满面春风，手执青铜酒器来到陈渡案前，郑重施以深揖。
陈渡离席还礼：主公厚赐。
主公，以清水庆功未免扫兴！曹洪拍案而起，如此大捷，理当开怀畅饮！
曹仁亦朗声附和：若非太阿先生神机妙算，此战断难告捷！
曹操戏谑环视诸将：先前令尔等尊称先生，个个推三阻四，如今倒都改了口？
曹仁挠头憨笑：往日先生高论如天书，我等粗人只当是纸上谈兵。今日方知先生真乃神人也！
夏侯惇持盏上前，肃然长揖：昔日多有冒犯，望先生海涵。今后但凭先生差遣！
俺也是！曹洪抢步上前，往日俺这张嘴没少胡沁，先生要是不解气，割了俺的舌头下酒！
陈渡莞尔：将军说笑了。渡先前寸功未立，蒙主公青眼已是惶恐。今得诸位推心置腹，幸甚至哉。说罢仰首饮尽杯中清水。
待曹纯、夏侯渊依次敬罢，曹仁兄弟转向典韦：敬壮士！典韦却皱眉挥手：清水有啥喝头？来坛烈酒才痛快！二将不以为忤，反生惺惺相惜之意。
曹操忽正色道：可知为何今夜禁酒？众将愕然之际，但闻陈渡沉声道：战事未毕。此刻庆功，为时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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