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当九霄云外丹火升腾时,凡间村落里年满二十的刘沉香正蹲在溪边发呆。
仙家血脉让他比普通少年更聪明,却整天只知道玩耍。
这些年来他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为什么别人都有母亲,唯独自己从未见过生母?每次追问父亲,换来的总是躲闪的目光和长久的沉默。
溪水倒映着他紧锁的眉头,仿佛藏着解不开的谜团。
其实原因很简单。
刘彦昌深知妻子是被天界带走的,这些年来,东海四公主也让他明白天庭势力庞大,无人敢轻易冒犯,任何挑战者都会在天兵天将面前粉身碎骨。
他担心儿子一时冲动去对抗天庭,那样不仅救不回妻子,还会赔上儿子性命。
这个已经失去妻子的男人,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儿子的打击。
所以他选择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不愿看着儿子去送死。
但世事往往不如人意。
在某些人的刻意安排下,刘沉香还是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以及母亲被 在华山脚下的事实。
这一切让他对天庭充满怨恨,却不知这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父亲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要隐瞒?带着这个疑问,沉香怒气冲冲地回到家中。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气?”
正在做饭的刘彦昌满脸疑惑。
“父亲!”
沉香直接质问,“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母亲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母亲到底在哪里?”
“你……都听说了什么?”
刘彦昌脸色大变。
他万万没想到秘密还是泄露了。
杨戬?不可能。
虽然素来不和,但那位二郎神绝不会主动告知。
那会是谁?
“您就直说吧!”
沉香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我一定要知道真相,要找到母亲!”
看着儿子倔强的样子,刘彦昌既无奈又欣慰:“好吧……但你要明白,知道真相就意味着踏上了不归路,甚至可能丧命……”
“我心意已决!”
沉香斩钉截铁。
“你母亲……其实是华山圣母。”
刘彦昌终于开口,“那年我们偶然相遇,相知相恋……才有了你。”
“后来呢?”
沉香急切地追问。
刘彦昌痛苦地闭上眼睛:“天庭严禁仙凡相恋……你母亲本想瞒天过海,可惜……是你舅舅杨戬亲自带兵将她 在华山,还命令我永远不得告诉你真相。”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
沉香实在难以接受,那个待他千般宠爱的舅舅,居然就是令母亲遭受苦难的罪魁祸首。
可他也明白,父亲绝不可能欺骗自己。
“父亲,是孩儿误会您了。”
沉香语气坚决,“我要外出闯荡,学成归来救出母亲!”
刘彦昌默然不语,眼中满含牵挂,却深知沉香倔强的性子——这孩子的决心一旦定下,任谁都难以动摇。
他心中尚存一丝希望。
东海四公主曾向他透露过仙界秘事:凡人修仙往往需要指引,可沉香那些无师自通的玄妙法术,分明是天赋异禀。
四公主说过,这样的奇才,或许真能创造奇迹。
天庭的态度也让他心生疑惑。
若真要斩草除根,当年就该对尚在襁褓中的沉香下手,何必等到今日?想到这里,刘彦昌颤抖着手打开木匣,取出一盏温润如玉的灯盏:“这是你娘亲留下的宝莲灯,口诀就在匣中。”
沉香正要离开,却见东海四公主踏浪而来,厉声喝止:“站住!你这是在救人还是送死?”
她转身怒视刘彦昌:“你难道忘了天庭的可怕?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见父亲神色犹豫,沉香扑通跪地:“四姨娘若执意阻拦——”
话音未落,四公主气得跺脚:“小小年纪就学会要挟人了?”
她拽起沉香的衣领:“连腾云驾雾都不会,拿什么救人?随我修行去!”
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刘彦昌继续编织竹灯笼。
院角埋着杨戬留下的钱财,他却宁愿清贫度日——动用仇人的财物,便是向仇人低头。
光阴似水,转眼四公主带着沉香离开已过数月。
起初,四公主传授沉香仙法,是想用漫长的修行来消解他对天庭的怨恨。
不料沉香悟性惊人,仅用一日便从人仙初期臻至人仙巅峰,这般进境可谓旷世罕见。
即便是天赋超群的修仙奇才,达到同等境界也需十余日,而沉香一日功成,实在令人震撼。
见证沉香的飞速进步,四公主心中渐渐燃起新的期盼。
或许这个孩子真能创造奇迹?思及此,她愈发倾囊相授,将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甚至不惜开启龙宫密库寻找典籍。
她还以公主身份调取珍稀灵药辅助沉香修炼,在诸多天材地宝的加持下,沉香的修为突飞猛进——数日突破地仙巅峰,半月后晋至真仙,一月后已达天仙巅峰,三个月后更是逼近玄仙圆满,距离不朽金仙仅一步之遥。
所谓不朽金仙,乃是历经万劫不灭的存在,在轩瀚洪荒中已是强者之列。
若沉香能突破此境,再执掌宝莲灯,即便面对太乙金仙也有一战之力,甚至有望越阶取胜。
然而证道金仙绝非易事。
强如天庭,文武仙官中能达到此境者不过数十万,其余千万众皆止步玄仙。
洪荒众生中,终生困于玄仙巅峰者数不胜数,最终只能耗尽寿元重入轮回。
即便沉香天赋异禀,若无海量天材地宝支撑,也难以轻易突破桎梏。
四公主再次动用特权调取助玄仙破境的奇珍异宝,却不知这番频繁举动已引起东海龙宫的注意。
龙王敖广发现爱女索取的灵药对其大罗金仙修为毫无用处,不禁心生疑虑,遂派人暗中查探。
此刻四公主正专注为沉香 。
少年亦不负期望,将灵药精华尽数吸纳后,周身骤然绽放璀璨金光——这正是金仙大成的征兆!幸好四公主及时开启禁制遮掩异象,否则气息外泄必生祸端。
“四姨娘,我成就金仙了!”
沉香睁开双眼,难掩激动之情。
四公主不禁莞尔,原想点破天庭深浅,又怕打击他的信心,便转言轻声道:“确实有所进步,不过三界之中能人众多,金仙之上还有更强之人。”
少年手指轻敲剑鞘,忽然抬头问道:“四姨娘,我那位舅舅……到底是什么境界?”
龙女眼神微微一暗,素手轻抚云袖:“别说是我,就算十个姨母加在一起,也敌不过他那柄三尖两刃刀。”
廊下的月光陡然变得冰冷。
沉香攥紧的拳头轻轻发抖,原来那座压住母亲的大山,竟比想象中还要高出千倍。
“但三界总有能与之抗衡的人。”
温软的鲛绡拭去少年额上的冷汗,“若能请得那些大能指点……”
“我一定要劈开桃山!”
少年眼中重新燃起星火,却没注意到龙女转身时,袖中掐得发白的手指。
她望向银河沉思:三教皆与天庭牵连甚深,西方教又……指尖忽然一顿——或许那位行走三界的游侠?忽听身后剑气破空,只见少年剑锋已划碎漫天流萤。
短短几个月就从人仙突破至金仙,这样的天赋令她又喜又忧。
如今这身修为在下界固然逍遥,但若要动摇那三十三重天上的琼楼玉宇……
瑶池深处,昊天帝的指尖抚过暗旧的天条玉简。
殿外跪着的老臣们白发苍苍,都是当年随他征战四海的旧部。
新摘的桃花落在案头,渐渐润湿了朱批。
要让天庭众仙真正明白旧天条已不合时宜,必须有一场震动三界的大动作。
那些固执的仙家若不见识到严重后果,必定继续死守陈规。
不过天庭也非铁板一块,支持仙凡相恋的神仙同样不少,就连向来清净无为的太上老君,也是废除旧天条的支持者。
老君虽以无为着称,却并非无情,只是情感深藏。
对于座下弟子,他一向爱护有加,尤其是八仙。
他们当中有的彼此倾心,更多的则与凡人相恋,却因天条束缚而不敢表露。
为此,老君不得不为弟子们暗中周旋,在天条上略作变通。
为此,老君甚至咬牙答应了昊天帝的条件——让沉香在适当时机再闯兜率宫,偷服丹药提升修为。
不过这些丹药并非顶级,只有两颗九转金丹,其余多是八转、七转之品,但也足以让沉香实力大涨。
作为交换,昊天帝对八仙中某些人与凡人相恋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毕竟旧天条尚未废除,此时追究并不合宜。
与此同时,昊天帝正在瑶池丹房耗费数个时辰,以混沌灵药为材,炼成第一颗鸿蒙金丹。
但这只是开始。
此次混沌之行收获颇丰,除了沿途搜集的珍稀灵材,还顺手取走了黑暗魔神的积蓄,足够炼制二十多颗鸿蒙金丹。
不过昊天帝并未打算全部炼完——洪荒所能承载的混元大罗金仙有限,估计最多只能容纳十余人,除非洪荒发生巨变,否则数量难以大幅增加。
因此,他决定分出一部分材料炼制悟道神丹。
此丹需加入悟道茶叶,功效更胜一筹,对圣人乃至混元大罗金仙皆有助益,哪怕对他自身也有一定作用。
就在昊天帝专心炼丹之际,域外魔族对洪荒的攻势骤然加强。
佛教内部渗透严重,不少僧人或被蛊惑后由魔族假扮,或被重金收买,准备在劫难来临时从背后捅刀。
西方二圣虽知佛教此劫难逃,却无力阻止。
等他们察觉时,佛教已被渗透得千疮百孔。
二人只能竭力培养高手,争取在劫难中不至于全盘皆输。
此外,他们做出决断:以佛教臣服天庭,并献上一半天材地宝为代价,换取天庭未来的出手相助。
他们心知,只有等佛教被削弱到让天庭满意时,天庭才会真正介入。
西方二圣的抉择
迫于形势,西方二圣终究放下了执念。
既然终究要受制于人,归顺天庭反倒损失最小。
二人不再犹豫,立即命人挑选珍贵灵材,只待时机合适,便进献天庭以表忠诚。
数年匆匆而过。
昊轩倾尽心力,终于将鸿蒙金丹全部炼制完成。
望着瓶中九缕缭绕玄妙气息的丹药,他侧首对太白金星吩咐:“请通天教主、镇元大仙与四御大帝前来一聚。”
太白金星领命退去,即刻动身传讯。
此时人间东海,四公主全心指点下,沉香的修为节节攀升,已至大罗金仙初期境界。
但到了这一层,四公主也无能为力——她自身修为至此已是尽头,再难指点沉香分毫。
沉吟片刻,她轻叹道:“沉香,如今你修为与我相当,我已教不了你。
若要更进一步,唯有另寻良师。”
“但谁能教我?”
沉香疑惑。
四公主思索许久,终于抬头:“玄门三教已无指望,如今唯有斗战胜佛孙悟空可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