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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大能都为之震动,鲲鹏最为感慨。
昔日昊轩与自己同为准圣后期,如今对方已入无极之境,自己却仍停滞在准圣巅峰,这差距令人唏嘘。
如今连天庭四御之一的西方勾陈大帝都已与自己修为比肩,而天庭显然不止一位这样的强者。
除勾陈外,紫薇、长生、青华三位大帝的道行也未必在勾陈之下。
想到这里,不仅鲲鹏,其余大能也心中五味杂陈。
如今的天庭强盛得令人心惊,其威压甚至超越了昔日的洪荒六圣。
佛教方面同样处境尴尬。
本想借盂兰盆会扩大影响,却因西方勾陈大帝的出现而弄巧成拙。
但即便如此,盂兰盆会仍要继续举行——既然已昭告天下,若突然取消岂非儿戏?纵使佛教实力今非昔比,也承受不起众多大能的联手之怒。
出于这般考量,佛教只得坚持举办。
多宝如来缓步而出,口诵佛号:“阿弥陀佛,承蒙诸位莅临本次盂兰盆会。”
众大能纷纷还礼入座,如来遂登莲台,开讲佛法,希望能吸引有缘人皈依佛门。
光阴荏苒,转瞬数载。
如来将其所悟佛法尽数传授。
他天赋卓绝,又得接引、准提悉心栽培,所讲佛法精深玄妙。
一些玄门修士亦从中获益,更有道心不坚者受佛法感化,萌生皈依之念。
不过这些多为太乙、大罗境修士,准圣大能则无一动摇——能臻至此境者皆心志坚韧,岂会因一场讲经就改换门庭?饶是如此,如来已觉欣慰,毕竟在这圣人隐退的时代,大罗金仙已属顶尖战力。
对于这些新皈依者,天庭与玄门都未加干涉。
西方大兴乃天数,总要给佛教几分薄面。
但佛教内部却有人提出异议。
只见金蝉子恭敬起身,合十问道:“师尊在上,弟子有一事不明。”
如来睁眼望向这位令他既器重又无奈的弟子,心中暗叹不知对方又要提出何等难题,只得道:“但说无妨。”
金蝉子当即问道:“师父常言万法皆空,可众生痴爱从何而生?红尘万物终归寂灭,世人奔波劳碌所求为何?我等佛陀虽具无边法力,却难解众生苦难。
若佛法不能救苦救难,那弘扬佛法又有何益?口称普度,实际又能何为?”
金蝉子话音方落,整个佛堂鸦雀无声。
如来的讲经声戛然而止,诸佛菩萨面露惊愕,就连前排谈笑的大能们也纷纷侧目。
毕竟这是佛门首次有人当众质疑教义,更令人意外的是,这番诘问竟蕴含着精妙佛理。
昊轩与瑶池虽未亲临盂兰盆会,却通过昊轩镜注视着这场变故。
玉帝眉峰微动,对这位敢于直谏的金蝉子生出几分赞赏。
殿内其他大能同样目露赞许,能提出此等见解者,其慧根远胜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佛门子弟。
众人屏息以待,想看看如来如何应对这棘手质问。
说来这金蝉子确是异类。
每逢如来开坛讲经,众僧或蹙眉沉思,或恍然微笑,唯独他屡次提出尖锐质疑。
虽多次遭如来训斥,却始终坚守己见。
此刻诸佛中,观音与地藏交换着担忧的眼神——他们与金蝉子皆是佛门少有的真修者,私交甚笃。
当年三人论道时,便觉彼此佛法理念远超俗流。
在他们看来,金蝉子离经叛道的思想,或许才是真正普渡众生的法门。
殿内气息泾渭分明。
如来周身金光万丈,诸佛气势与之交融;而金蝉子三人散发的清圣之气,宛若莲池中傲然独立的白莲。
“金蝉子。”
如来突然开口,“你当真认为众生能自掌命数?”
“确信。”
金蝉子脊背挺直。
“何以见得?”
“众生皆有不屈之志,不愿为他人傀儡。”
如来指尖轻叩莲台:“你竟以一己之见,欲颠覆佛门千年教义?连为师之言也不顾?”
金蝉子昂首应道:“纵使忤逆师尊,也要行此证道之路。”
“善。”
如来抚掌,“可敢与为师一赌?”
西方灵山,金蝉子合十恭敬问:“请师尊指点。”
如来目视如水,缓声道:“你执念不改,为师便许你十世轮回。
若众生终能脱离天道桎梏,便算你证道功成;若不可为,你当归返佛门修习正法。”
“愿往!”
金蝉子斩钉截铁。
观音与地藏相视无言。
知前路艰险,却难阻佛子执意,唯有目送他步入轮回。
——
镇元子拂袖唤道:“金蝉子,上前来。”
“拜见大仙。”
金蝉子执礼恭敬。
镇元子掌中现出三枚莹润如玉的婴形灵果:“此物赠你。”
金蝉子蓦然退后:“这分明是婴孩!”
满座皆惊。
镇元子失笑:“此乃人参果,不过形似婴孩罢了。”
“是小僧眼拙,还是大仙已不辨血腥?”
金蝉子目光如电。
众仙哗然。
这话直指镇元子堕入邪道。
地仙之祖却只摇头收起灵果,任金蝉子转身离去。
盂兰盆会上暗流涌动,诸仙纷纷离席。
如来望着空荡莲台心知:圣人尚难逃天道束缚,何况金蝉子?唯有超脱三界的大天尊,方得自在。
“今日至此。”
如来法音回荡,“诸位且归道场,静候西游。”
瑶池仙境中,昊轩轻晃琉璃盏:“师妹以为,佛门中几人真心渡世?”
瑶池轻蹙眉梢:“依小妹之见,寥寥无几。
佛门中人那点微薄功德,不过是西方二圣为掩煞气所分,与救世无关。
如此情形灵山处处可见,除金蝉子外,实难寻第二人。”
昊轩含笑颔首:“师妹慧眼。
但灵山亦有例外,如观音、地藏,其功德辉光与他者迥异,与金蝉子更为相近。”
瑶池凝神片刻,轻叹:“偌大佛门,诚心渡世者屈指可数。”
昊轩未辩。
多少佛陀证道前恶业缠身,放下屠刀便成金身,而十世善人却难证菩提——此般教义,着实可笑。
如今贵为混元无极,昊轩虽仍不喜佛门作风,却不复意气用事。
他转向恭立的天奴:“传朕旨意,令各方山神土地在西游途中酌情相助取经人。
但遇大事,仍需上禀天庭定夺。”
天奴领命退下,瑶池柔声问:“师兄这是要助佛门了?”
昊轩把玩琉璃盏:“不过顺势而为。
西方大兴乃天道定数,吾等自当顺天应人。
不过……”
他眼底掠过锋芒,“该争的玄门气运,一文都不会少。”
瑶池轻点臻首,不再多言。
唯凝望殿中仙娥起舞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她知西游开启之日,便是天尊闭关之时。
昊轩似有所感,轻握她手:“且宽心,此番闭关不久。
待我再进一步,往后更护你周全。”
同一时刻,阴司冥殿之中。
酆都大帝望向金蝉子,沉声道:“入轮回时,你将法力全封、记忆尽忘。
若十世皆亡,则永困轮回,可还想好了?”
金蝉子合十行礼:“贫僧意已定,请帝君开启轮回。”
酆都大帝一挥袖,六道轮回波光荡漾。
金光散后,冥府恢复寂静。
金蝉子坠入轮回后,昊轩立刻传讯流沙河的卷帘大将。
他虽曾对金蝉子颇为欣赏,亦曾提醒,但对方执意如此,他也不介意暗中设阻。
在昊轩谋划中,金蝉子须历九世劫难方能西行,卷帘正是他布在流沙河的那枚棋。
此时尚早,金蝉子才入凡尘。
下界尚需二十载,天庭亦要二十日。
昊轩不急,反将目光投向天蓬元帅。
他随手召出昊轩镜,见天蓬竟与兔妖卵二姐相恋。
昊轩慧眼观出此妖气数不久,命不过数年。
他不插手,却盘算待其死后,令她转世至高老庄人家。
刚收镜,女娲忽至。
“稀客。”
昊轩挑眉。
女娲故作不悦:“不欢迎我?还是有了新欢?”
“说笑。”
昊轩轻咳,“许久不见,此来可有要事?”
女娲道:“西游一启,你即远行。
我欲暂居天庭。”
昊轩会意:“混沌之中,能威胁我者寥寥,更有后手安排。”
“答应我,”
女娲凝望,“若遇险境,莫要逞强。”
昊轩应下,她脸一红,倚在他怀中,忽想起一事:“老子师兄托我问,东王公残魂你还要否?”
昊轩这才忆起那道封存的残魂。
当初救下是为布局,而今时移势易,此魂已无大用。
他知老子与东王公尚有师徒之缘——依天命,老子将引其转世为吕洞宾,收为记名弟子。
“给他罢。”
昊轩掌心浮出一缕残魄。
东王公真灵早已湮灭,转世亦非本人。
既然玄门三教已归天庭,此魂予老子也无妨。
昊轩弹指,残魂飞向兜率宫。
太上老君于丹炉前睁眼,轻叹:“金角,送此魂入轮回。”
童子领命,驾云直往幽冥。
丹炉中三昧真火明灭不定,太上抬指一算,这炉九转金丹尚需三百六十年方成。
流沙河畔突变乍起,卷帘大将破浪而出,月牙铲寒芒一闪,金蝉子第十世转世应声而亡。
血水翻涌间,卷帘向虚空拱手:“天条森严,末将奉命行事。”
混沌深处,接引面沉如水,指间十二品金莲微震。
准提抚七宝妙树苦笑:“这番泼天功德,怕要减三成了。”
幽冥地府阴风呼号,孟婆舀起青瓷碗递给茫然魂魄。
忘却前尘的金蝉子化作流光没入轮回,六道轮盘转动之声惊起奈何桥边磷火数点。
凌霄殿内仙音缥缈,昊轩斜倚天帝宝座,指节轻敲案几。
瑶池奉上蟠桃时,女娲忽轻笑:“陛下这局棋,当真精妙。”
百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流沙河重复上演相同一幕。
当第八具金蝉转世身沉落河底,卷帘大将的铠甲已染上淡淡血色。
西方极乐世界中,菩提木叶纷落,接引捏碎掌中念珠,琉璃屑落如雨。
太微玉清宫内,昊轩抚过泛动紫气的昊轩镜。
封神榜无风自展,三千神名绽放金光。
“系统,晋升。”
天帝谕令一出,两件灵宝迸发冲天神辉,三十三重天外惊雷乍响,九霄震动。
昊轩听闻系统提示时稍感意外——只需十亿功德竟能将两件灵宝提升至先天至宝?这与他记忆中的兑换标准存在出入。
单独兑换一件至宝需十亿功德,就连升级极品灵宝也要七亿功德。
系统,数值是否准确?昊轩指尖轻敲御案,同时升级两件按理需十五亿功德。
机械音立即回应:检测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