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斋的清晨,总带着几分清润的暖意。晨雾不再寒凉,化作细碎的水汽,漫过青石板路,沾在庭院的竹篱笆上,凝成晶莹的露珠,被初升的朝阳一照,泛着细碎的金芒。
铜炉里燃着灵兰与艾草,烟气袅袅,不似往日那般浓烈,只淡淡的一缕,混着清风师叔熬制的灵米粥香气,还有灵桃的清甜,漫在东厢房的每一个角落,温柔得让人心头发软。
念初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他躺在竹制摇篮里,小小的身子动了动,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睛,亮晶晶的眸子像盛满了山间的晨露,一眨一眨地看着头顶的竹编纹路,小手紧紧攥着一枚小巧的灵玉摆件——那是明月师叔特意为他打磨的,玉上刻着小小的金乌纹路,说是能滋养他体内的金乌之力,护他不受阴邪侵扰。他咿呀咿呀地哼着,小脑袋轻轻晃动,目光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我和傅承渊的身影。
傅承渊比我醒得早,正坐在摇篮边,小心翼翼地给念初整理襁褓。他胸口的伤口已渐渐愈合,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动就疼,却依旧不敢大意,动作轻柔得不像话,指尖的薄茧轻轻拂过念初柔软的脸颊,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念初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轻轻抓着傅承渊的指尖,小手指软软的,带着淡淡的暖意,偶尔还会用力拽一下,惹得傅承渊低笑出声,眼底满是宠溺:“慢点,别用力,爸爸的手不怕拽,可别累着我们念初。”
我靠在床头,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头暖暖的。指尖轻轻摸了摸锁骨处的护灵玉符,玉符依旧冰凉,却仿佛被眼前的暖意烘得柔和了几分,像是柳伯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我们,注视着这个渐渐热闹起来的渡厄斋,注视着念初懵懂可爱的模样。
“别总惯着他,”我笑着开口,声音轻柔,“再让你这么宠着,以后念初长大了,怕是要变成个小霸王,谁都管不住。”
傅承渊回头看我,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执拗:“宠着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我们念初这么乖,就算变成小霸王,也是最可爱的小霸王,我和你都陪着他,怕什么。”说着,他又低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念初的小额头,“是不是啊,念初?”
念初咯咯地笑了起来,小嘴巴微微上扬,露出没长牙齿的小牙床,咿呀咿呀地哼着,像是在回应傅承渊。那软糯的笑声,像一串甜甜的风铃,漫出窗外,与山间的鸟鸣交织在一起,驱散了所有残留的阴霾,只剩下纯粹的欢喜。
不多时,清风师叔端着两碗温养汤药,还有一碗灵米粥,轻轻走进来。他素色布衫的袖口依旧沾着些许药草粉末,鼻梁上的细框木镜擦得锃亮,眉眼间少了几分往日的严厉,多了几分温和:“初一,承渊,该喝药了。这碗灵米粥是给念初熬的,加了点灵蜜,温和滋养,刚好适合他现在的脾胃。”
他将汤药放在床头的石案上,又小心翼翼地将灵米粥放在一旁,伸手探了探念初的额头,指尖温柔,语气细致:“体温正常,气息也平稳,看来昨日清除余孽时,没有沾染到玄阴之气,再好生调养几日,就能慢慢学走路了。”
傅承渊连忙接过灵米粥,拿起小小的木勺,舀起一勺,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念初嘴边。
清风师叔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调侃:“傅小子,不是我说你,你连剥橙子都剥不好,更别说喂粥了。念初这小家伙,娇弱得很,可不是你在寒渊谷砍傀兽,蛮力就行,得细心、有耐心。”
几人正说着,师傅和明月师叔走了进来。师傅依旧穿着玄色长衫,身上沾着些许山间的草叶,神色沉稳,却带着几分释然;明月师叔手里抱着一卷阵图,还有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三枚灵玉,月白色的长衫一尘不染,眉眼间依旧是那般细致,却没有了往日的执拗,多了几分温和。
“师傅,明月师叔,你们回来了。”我和傅承渊同时起身,傅承渊小心翼翼地将灵米粥放在一旁,生怕碰洒。
师傅点了点头,走到摇篮边,低头看着念初,眼底满是温柔,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语气温和:“念初今日精神不错,看来清风的汤药和灵食,很合他的脾胃。”说着,他转头看向我们,神色渐渐凝重了几分,“昨日我们清除的,只是玄阴殇的小喽啰,我和明月在后山排查了大半日,发现深山之中,还有一处隐蔽的山洞,散发着较强的玄阴之气,想来,是玄阴殇残余余孽的藏身之处,里面大概率有他们的小头目,握着一些阴傀门的诡术法门。”
听到这话,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傅承渊的手。指尖的青光微微晃动,灵根隐隐感知到一丝微弱的玄阴之气,顺着山间的风,悄悄飘来,虽微弱,却带着几分阴冷,与昨日那些小喽啰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显然,里面的余孽,修为更高,也更狡猾。
“他们是不是还在打念初和阳炎草、本命傀核的主意?”傅承渊的语气也变得警惕起来,下意识地挡在摇篮边,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阳煞之力缓缓运转,虽不如往日凌厉,却依旧坚定,“若是他们敢再来渡厄斋,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念初。”
“大概率是,”明月师叔打开木盒,取出三枚灵玉,摆放在石案上,灵玉泛着淡淡的温润光芒,“那处山洞地势隐蔽,被玄阴之气笼罩,寻常人很难发现,而且洞口布着简易的阴傀阵,若是贸然闯入,怕是会中他们的圈套,被玄阴毒侵染。我已经绘制了山洞的地形图,还有阴傀阵的破解之法,只是破解阵法,需要你和初一配合,用灵根灵气与阳煞之力,压制阵眼处的玄阴之气,我和师傅则负责清除洞内的余孽,清风留在渡厄斋,守护念初,同时准备好驱邪汤药,以防我们被玄阴之气沾染。”
清风师叔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却沉稳:“放心,渡厄斋有聚灵阵守护,我会守在东厢房,寸步不离,若是有漏网之鱼潜入,我也能及时应对,绝不会让念初受半分伤害。我已经熬制了驱邪汤药,还有驱邪香囊,里面装着阳炎草、驱冥草的粉末,佩戴在身上,能抵御轻微的玄阴之气,等会儿给你们每人带一个。”
“玄虚师叔呢?”我轻声问道,昨日玄虚师叔虽有小笨拙,却也认真巡逻,今日倒是没见他的身影。
“玄虚在后山外围巡逻,”师傅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昨日之后,他倒是收敛了性子,不再偷偷藏灵桃干、瞎捣乱,每日天不亮就去后山巡逻,排查余孽的踪迹,方才还传来消息,说后山外围没有发现异常,那些余孽,应该都藏在那处山洞里,没有贸然出来。”
听到玄虚师叔收敛了性子,认真负责,我心头暖暖的。往日里,他虽毛手毛脚,爱偷吃灵桃干,却始终心怀守护之心,柳伯的牺牲,念初的平安醒来,想必也让他更加明白,守护渡厄斋、守护身边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今日我们先做好准备,明日一早,便动身前往后山山洞,清除残余余孽,”师傅缓缓说道,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此次行动,务必谨慎,不可贸然行事,既要清除余孽,永绝后患,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再有人受伤,更不能让念初陷入危险之中。”
“是!”我们齐声应道,眼底满是坚定。柳伯的牺牲,我们从未忘记;念初的平安,我们拼尽全力守护;渡厄斋的安宁,我们绝不会让玄阴殇的余孽,轻易破坏。
接下来的一日,众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清风师叔在厨房忙碌,一边熬制驱邪汤药,一边制作驱邪香囊,指尖熟练地将阳炎草、驱冥草的粉末,装进小巧的锦袋里,再缝上细碎的灵玉碎屑,一个个小巧玲珑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与灵气,既好看,又能抵御玄阴之气。他一边做,一边还不忘吐槽傅承渊:“傅小子,你今日别总围着念初转,好好练练阳煞之力,明日闯入山洞,若是你灵气不足,不仅保护不了初一,还得让我们分心照顾你,到时候,念初可就要笑话你这个笨爸爸了。”
念初被我抱在怀里,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手里攥着一枚小灵玉,看着傅承渊编玩具,咿呀咿呀地哼着,偶尔伸出小手,想去抓傅承渊手里的竹条,被我轻轻按住,柔声说道:“念初乖,爸爸在做玩具,等做好了,再给你玩,好不好?”
小家伙似懂非懂,点了点小脑袋,小嘴巴微微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小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胸口,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催促傅承渊,模样可爱极了。
一旁的清风师叔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袖袋里摸出一颗裹着灵蜜的药糖,递给念初,语气柔和:“念初乖,给你吃糖,等你爸爸做好玩具,我们就给你戴上驱邪香囊。”
念初接过药糖,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却不会剥开,只是放在嘴边,轻轻舔着,灵蜜的甜意沾在他的嘴角,像抹了一层淡淡的蜜糖,惹得众人低笑出声。
明月师叔则在聚灵殿内,仔细研究着山洞的地形图和阴傀阵的破解之法,将三枚灵玉摆放整齐,反复推演阵法的破解步骤,时不时还会与师傅商议,语气认真而细致:“掌门,这阴傀阵的阵眼,藏在山洞深处,被玄阴之气笼罩,需要初一用灵根灵气,引导阳炎草的极阳之力,压制玄阴之气,傅承渊则用阳煞之力,配合本命傀核,破解阵眼的阴邪之力,我们则从两侧包抄,清除洞内的余孽,这样,既能避免中圈套,又能快速清除余孽。”
师傅点了点头,语气沉稳:“嗯,你考虑得很周全。明日,我们先在山洞外围布下简易的聚灵阵,增强阳灵气,压制洞内的玄阴之气,再按照你推演的步骤,破解阴傀阵,不可急躁,稳扎稳打,若是遇到强敌,不可恋战,先发出信号,我们合力应对。”
两人商议完毕,明月师叔便开始整理明日要用的灵玉、阵符和法器,每一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擦拭得锃亮,没有了往日的强迫症式执拗,只剩下细致与谨慎。
玄虚师叔直到傍晚才巡逻回来,他依旧穿着黑色劲装,肩头的旧伤已渐渐愈合,身上沾着些许山间的尘土,却依旧精神抖擞,手里没有藏灵桃干,也没有偷吃的痕迹,脸上满是认真:“我在后山外围巡逻了一天,没有发现余孽的踪迹,那些余孽,应该都藏在那处山洞里,没有出来过。我还在山洞外围,做了一些标记,方便我们明日前往,另外,我还发现,山洞周围的玄阴之气,比昨日浓了几分,想来,他们是在加固阴傀阵,怕是察觉到我们要去找他们了。”
“辛苦你了,玄虚,”师傅点了点头,语气赞许,“今日你做得很好,明日行动,你跟着我和明月,从左侧包抄,清除洞内的余孽,切记,不可贸然行事,若是遇到玄阴毒,立刻后退,喝驱邪汤药,不可逞强。”
“放心吧,掌门,”玄虚师叔点点头,语气坚定,“我不会逞强,也不会瞎捣乱,一定会好好配合你们,清除余孽,保护渡厄斋,保护念初,不辜负柳伯的付出,也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说着,他看向我怀里的念初,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轻轻摸了摸念初的小脑袋,“念初乖,师叔明日就去帮你收拾坏人,等师叔回来,给你摘新鲜的灵桃,好不好?”
念初看着玄虚师叔,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轻轻抓了抓他的衣袖,咿呀咿呀地哼着,像是在答应他,惹得玄虚师叔脸上的笑容愈发憨厚。
暮色渐浓,渡厄斋的灯光渐渐亮起,温柔的灯光洒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勾勒出温暖的轮廓。
众人围坐在东厢房的摇篮边,喝着清风师叔熬制的温养汤药,商议着明日行动的细节,偶尔穿插着念初软糯的笑声,氛围沉稳却不凝重,温暖而不喧闹。
傅承渊终于编好了那只小小的金乌玩具,虽然依旧歪歪扭扭,翅膀一长一短,眼睛也编歪了,却依旧小心翼翼地递给念初,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像是等待夸奖的孩子:“念初,你看,爸爸给你做的金乌玩具,好不好看?等你长大了,爸爸再给你编一个好看的。”
念初接过玩具,小心翼翼地攥在手里,小手指轻轻摩挲着竹条的纹路,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咿呀咿呀地哼着,像是在夸奖傅承渊,惹得傅承渊心都化了,眼底满是宠溺,连嘴角的笑意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欢喜:“我们念初真乖,喜欢就好。”
我看着傅承渊一脸欢喜的模样,又看了看念初手里歪歪扭扭的金乌玩具,忍不住调侃:“也就念初不嫌弃你,这金乌,要是让明月师叔看到,怕是要被他吐槽半天,说你编得乱七八糟,不符合规矩。”
明月师叔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带着几分温和的调侃:“确实编得乱七八糟,若是让我编,定然能编得整整齐齐,纹路清晰,灵气顺畅,不过,念初喜欢就好,毕竟是傅承渊的一片心意。”
众人忍俊不禁,东厢房内的欢声笑语,轻轻漫出窗外,与山间的夜色交织在一起,温柔而治愈。
夜深了,念初渐渐睡着了,小手紧紧攥着那只歪歪扭扭的金乌玩具,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容,像是做了什么美好的梦。
傅承渊小心翼翼地将他放进摇篮里,又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他的小手,才走到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眼底满是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初一,明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保护好念初,一定会清除那些余孽,不让他们再兴风作浪,不让柳伯白白牺牲。”
“我知道,”我点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语气温柔而坚定,“我也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念初,配合你和师傅、师叔们,清除余孽。我们一起去,一起回来,一起陪着念初长大,一起守护好渡厄斋。”
师傅和师叔们也渐渐散去,清风师叔留在厨房,继续熬制明日要用的驱邪汤药;明月师叔回到聚灵殿,最后检查一遍明日要用的灵玉和阵符;玄虚师叔守在渡厄斋的山门处,警惕着外界的动静;师傅则坐在东厢房的门口,闭目凝神,运转灵气,感知着山间的玄阴之气,以防余孽贸然潜入。
傅承渊陪着我,坐在摇篮边,轻轻握着我的手,没有说话,却彼此心意相通。夜色温柔,铜炉里的烟气依旧袅袅,灵米粥的香气、驱邪香囊的药香、灵桃的清甜,交织在一起,我和傅承渊的身影也交织在一起,静谧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