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希尔的军队,在城外迅速列成一个厚实的方阵。
前排士兵将巨大的塔盾顿在地上,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之墙。
无数锋利的矛尖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如同刺猬的尖刺,散发着森冷的寒光。
“愚蠢的阵型。”
法尔不屑地撇了撇嘴。
“以为摆个乌龟壳就能挡住狮鹫的利爪?给我把这个乌龟壳敲碎!”
“等等!”
蒙特拦住了他。
“雾太大了,情况不明,先……”
“斥候?蒙特,你的胆子比地精还小!”
法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第一狮鹫军团的精锐,如同银色的洪流,带着震天的喊杀声,朝着那看起来死气沉沉的盾阵发起了冲锋。
马蹄踏在湿润的草地上,溅起一片片泥水,汇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然而,当他们冲进距离盾阵不足百步的范围时,异变突生。
“放!”
伴随着一声冰冷的命令,盾阵后方突然亮起了无数寒光。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如同大网,以一个完美的角度,精准地覆盖了正在冲锋的狮鹫军团。
“啊——!”
箭矢破开浓雾,带着死亡的尖啸。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连人带马翻倒在地,后续的士兵躲闪不及,顿时乱作一团。
战马的悲鸣声、士兵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军团的冲锋势头戛然而止。
就在他们阵型出现混乱的瞬间,德文希尔军的盾阵动了。
“稳步!推进!”
那道钢铁之墙,迈着沉稳而又充满压迫感的步伐,缓缓向前碾压而来。
长矛如林,盾墙如山。
第一狮鹫军团的精锐们,第一次尝到了被当成猎物的感觉。
他们被分割,被包围,然后,被那无情的钢铁方阵,一点点地吞噬碾碎。
“撤退!该死的!快撤退!”
法尔脸上的傲慢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怒。
德文希尔的军队并没有追击。
他们在将对方的先锋部队击溃后,便如同潮水般,迅速而有序地退回了城内,吊桥再次缓缓升起。
“这位伯爵大人,不是困兽!”
蒙特看着城下那片狼藉的战场,声音凝重。
“法尔,他的獠牙……依旧锋利。”
中午时分,惨烈的攻防战,正式拉开帷幕。
“轰——!!!”
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拖着长长的呼啸,狠狠地砸在城墙之上。
年轻的士兵里奥感觉脚下的墙垛都在剧烈颤抖,碎石溅起,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第一队,抛射!压制!第二队,自由射击!该死,把那些的云梯给我打下去!”
百夫长那如同炸雷般的咆哮,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里奥深吸一口气,将恐惧压在心底,机械而又精准地将箭矢搭在弓弦上。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身旁一个大叔,被飞溅的碎石砸中了肩膀,鲜血瞬间浸透了皮甲,但他却哼都没哼一声。
“火油!往下倒!”
滚烫的火油如同金色的瀑布,将一架刚刚搭上城头的攻城塔瞬间点燃。
塔内,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战斗持续到黄昏,里奥已经不记得自己射出了多少支箭,他的手臂早已酸麻得失去了知觉。
对面的军队收兵,这时候他才有时间休息,像一条咸鱼瘫在地上。
第二天依旧惨烈,直到第三天傍晚。
“轰隆——!!!”
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德文希尔城的城门,那扇由精铁包裹的厚重城门,终于在一根攻城槌不计代价的撞击下,轰然倒塌!
“城破了!”
绝望的呐喊声,在城内响起。
“向北门撤退!边战边退!”
德文希尔伯爵那嘶哑的咆哮声,在混乱中响起。
里奥跟着残余的部队,结成一个小的防御阵型,一步步地,朝着北门的方向,逃窜而去。
城外的指挥台上,两位军团长一脸凝重。
“将军!我们胜了!”
然而,蒙特看着眼前这份伤亡报告,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这一战,他们虽然攻破了城池,但自身的损失,也同样惨重。
“法尔。”
蒙特看向自己的同僚。
“德文希尔伯爵带着残部从北门逃了。”
“我知道。”
法尔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那双火红的眼眸里,却燃烧着一股偏执的火焰。
“不能让他跑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
“那个老狐狸太危险了!只要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就能再次拉起一支军队!我们必须趁他虚弱,将他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蒙特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德文希尔伯爵带着不足三百人的残兵,在崎岖的山路上,狼狈地逃窜着。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口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从身后的山谷中传来。
“结阵!准备迎敌!”
卫队长巴里斯骑士怒吼一声,带着最后的几十名骑士,主动迎了上去,试图为伯爵争取一线生机。
法尔一马当先,他催动战马,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直扑巴里斯骑士。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斩首,来洗刷自己之前的耻辱。
“受死吧!”
他怒吼着,手中的战矛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取巴里斯的头颅。
巴里斯深吸一口气,双腿在马背上稳稳扎根,手中的长剑横在身前。
格挡之后,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剑锋一转,如同毒蛇吐信,削向法尔的战马前腿。
法尔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粗犷的家伙竟然如此精明,连忙将战矛下压,“当”的一声,挡开了这阴险的一击。
火星四溅。
法尔只感觉虎口一麻,心中更是惊怒交加。
“有点意思。”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咯咯”的声响,那双火红的眼眸里燃起了真正的战意。
“报上你的名字,你不应该死得无名无姓。”
“城卫队长,巴里斯。”
巴里斯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的一番战斗,已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
“很好,巴里斯。”
法尔点了点头。
“我,第一狮鹫军团长,法尔·肯拉特,会记住你的名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中的战矛如同狂风暴雨,朝着巴里斯笼罩而去。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如同暴雨敲打着铁皮屋顶。
体力不支的巴里斯,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咔嚓!”
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长剑,在那连绵不绝的攻击下,竟被硬生生磕飞了出去!
“结束了。”
法尔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冷笑。
就在法尔的战矛,即将刺穿巴里斯喉咙的瞬间。
“砰!砰!砰!砰!砰!”
一阵如同闷雷般的爆响,毫无征兆地,从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
法尔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自己的坐骑上传来,胯下的神骏战马悲鸣一声,前胸爆开一团血雾,轰然倒地。
他身后一名倒霉的狮鹫骑士,也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口喷鲜血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彻底整懵了。
法尔从地上爬起来,惊疑不定地,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士兵。
他们手里拿着一根根奇怪的武器——黑洞洞的铁管子。
一个穿着普通劲装的青年,缓缓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将一根还在冒着紫烟的“烧火棍”,往肩膀上一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位大人,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