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普。”
尤诺突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她晃着手里剩下的半只鸡,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远方。
“怎么了?不够吃?”
利普下意识地就要去掏存货。
“不是啦。”
尤诺摇了摇头,她那条总是乱动的龙尾巴也安静了下来,垂在瓦片上。
“我就是在想……”
“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
尤诺歪着脑袋,似乎在组织语言,“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人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她转过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盯着利普,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认真和担忧。
利普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尤诺那头柔顺的银发,笑着说道。
“放心吧,没人能把我抢走。”
“我还要留在这里,给你做一辈子的甜甜花酿鸡呢。”
尤诺的眼睛瞬间亮了,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真的?!一辈子?!”
“真的,比真金还真。”
“拉钩!”
尤诺伸出油乎乎的小拇指。
利普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指,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嘿嘿……”
尤诺傻笑两声,心情瞬间多云转晴,她重新举起那半只鸡,张开大嘴,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那我就放心啦!那我还要吃!我要吃那种夹着肉饼和蔬菜的汉堡!还有那个会冒泡的黑色果汁!”
“好好好,都有都有……”
利普无奈地应承着,目光却越过尤诺,投向了那深邃的夜空。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这只甜甜花酿鸡的味道,非常滴不错呢。
“阿嚏!”
正在疯狂炫鸡的尤诺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谁在骂我?”
利普看着她那沾满油渍的鼻尖,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能是那只鸡的冤魂在控诉你吃得太快了吧。”
“乱讲!我这是对食物的尊重!”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
帝国南境,图拉真州。
这里的空气中不再有花香,只有烧焦的尸臭和干涸的血腥味。
自从三河镇之战后,庞培侯爵与苏拉公爵的战争将这片曾经富饶的土地犁了一遍又一遍。
再加上卢修斯率领的起义军在各处点火,整个图拉真州就像一个被玩坏了的沙盒游戏,到处都是bUG一样的混乱。
此时,红河下游,一片无名的荒原。
一群身穿黑色破烂皮甲的溃兵,正围着几十个衣衫褴褛的难民。
他们是苏拉公爵麾下被打散的溃兵。
失去了建制和补给的他们,摇身一变,成了比强盗还要凶残的恶鬼。
“把那个女人拖出来!”
溃兵头子用沾血的剑,指着难民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脸上挂着狞笑。
妇人绝望地哭喊,周围的难民瑟瑟发抖,没有人敢反抗。
在这个秩序崩塌的世道,这把长剑就是绝对的真理。
周围的溃兵发出一阵阵下流的哄笑,像是一群围猎的鬣狗。
“老子们在前线给公爵卖命,现在拿点利息怎么了?”
溃兵头子不耐烦地挥手,两个士兵狞笑着上前,粗暴地拉扯着妇人。
就在这时,天空,裂开了。
没有雷声,没有闪电,没有任何自然界该有的预兆。
就像是一块原本完好的显示屏,突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坏点。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在那灰蒙蒙的苍穹之上,一道幽蓝色的裂缝凭空撕裂。
那裂缝之中,无数如同数据流般的幽蓝色光点疯狂汇聚、重组。
紧接着,一道娇小的身影,裹挟着足以让空间都为之扭曲的庞大能量,如同坠落的星辰,笔直地砸向了大地!
“轰——!!!”
大地震颤!
那些溃兵和难民,直接被这股气浪掀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烟尘散去。
并没有什么狰狞的魔兽,也没有什么金光璀璨的天使。
站在那里的,只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她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拥有着一头蓝白色短发,在风中微微飘动。
她身上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军礼服,黑色的长筒袜包裹着纤细的右腿,脚下是一双精致的黑白配色军靴。
一条宽大的皇家蓝披风,在她的身后猎猎作响,而在她的头顶,一枚燃烧着幽蓝色冷火的小巧王冠,正静静地悬浮着。
她闭着双眼,仿佛还在回味着什么。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刻律德菈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死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那双眼中闪过一丝极短的困惑。
“终极协议……排斥了我?还是说,这又是赞达尔留下的某种未知变量?”
在那场最终的棋局里,她亲自安排了海瑟音的背叛,那把淬了毒的利刃,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将自己的生命作为最后的筹码,嵌入了那个该死的“终极协议”,锁死了来古士的权能。
那一刻,她确信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完成了那场最壮丽的“再创世”。
可现在……这是哪里?
以及……眼前这一群,正用贪婪和猥琐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是什么人?
“喂!小丫头!你是哪家跑出来的?穿得这么带劲?”
那个溃兵头子虽然被刚才的出场特效吓了一跳,但看到对方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色胆瞬间又包了天。
“看那身衣服!那料子!绝对是哪个大贵族家跑出来的!”
“兄弟们!上!把她抓起来!这可是只大肥羊!”
“正好!那个不够分,再来一个!兄弟们,今晚咱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
刻律德菈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转,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鞋底沾上的一块污泥,充满了厌恶,以及……不屑。
“聒噪。”
她朱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下一秒,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一柄造型古朴的小巧权杖,凭空浮现。
“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轰——!!!”
没有任何咒语,也没有任何前摇。
那个溃兵头子甚至连恐惧的表情都来不及做出,一股恐怖至极的重力场,便如同天塌地陷般,瞬间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啪叽!”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壮汉,就像一只被苍蝇拍狠狠拍中的蚊子,瞬间被压扁在了泥地里!
骨骼碎裂,内脏爆裂,鲜血和碎肉混合着泥浆,向四周飞溅开来。
甚至连地面都向下凹陷了半米深,形成了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