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日光正暖,春红蹲在地上扒拉着竹筐里的桂花苗,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糯米糕,黏糊糊的糖渣沾在指尖也不管。“若兰姐姐你看这个!掌柜的说叫‘金桂’,开的花能泡三回茶都不淡,等明年开花,咱们就用它做糯米糕,比八爷寄来的还香!”
若兰刚点头应着,就见苏念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捏着胤暄信的边角,嘴角还带着笑。“八爷说江南的双季稻秧长得齐整,通判现在见了他,都不敢提修河神庙的事了,只敢跟在后面问水车够不够用。”
胤宸跟在苏念身后,手里端着杯温好的花茶,递到她手边:“刚说要种桂花,这会儿又惦记起八爷的水车了?” 话里带着点笑,指尖还替苏念拂去了落在衣襟上的一片桂花叶。
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小禄子慌慌张张的脚步声,那孩子跑得急,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手里的漆盘晃了晃,上面的星象图差点滑下来。“苏姑娘!四爷!李监正…… 李监正说有大事,非得立刻见您!”
话音刚落,李监正就提着袍角快步走进来,脸色比上次见黑雾残留时还凝重,手里的星象图卷得皱巴巴的。“姑娘!陛下!西域守念人刚传急报 —— 执念师遗迹的异界通道,动了!”
春红嘴里的糯米糕差点喷出来,下意识把手里的桂花苗往身后藏了藏:“动了?是像京城的地龙翻身那样吗?那怪物…… 怪物吃不吃桂花苗啊?我刚跟若兰姐姐选好的品种,还没种呢!”
李监正没心思跟她掰扯桂花苗,把星象图在石桌上铺开,指着上面一道泛红的线:“您看这星象!通道那边的气息乱得很,守念人说今早有只‘异界触手’从通道里伸出来,还伤了两个守念人 —— 那触手沾着的气,比黑雾阴寒多了,沾到衣服就烧了个洞!”
若兰走到桌边,指尖轻轻碰了碰星象图上泛红的地方,眉头慢慢皱起来:“我能感觉到,主脉都在不安。那通道里的东西…… 像是带着股要把龙脉都啃碎的劲儿。”
苏念接过李监正递来的传讯玉佩,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玉面,就清晰地感知到一股陌生的念力 —— 不是黑雾的混沌,也不是人的执念,是种带着嘶吼的、狂躁的气息,像要顺着玉佩爬过来。“是异界生物的念力。” 她把玉佩攥紧,抬头看向胤宸,“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东西都凶。”
胤宸的指尖在星象图上划过西域的位置,眼神沉了沉:“遗迹那边的封印阵是当年执念师布的,怎么会突然破了?”
“不是破了,是里面的东西在撞!” 李监正急得捋了捋山羊胡,胡子梢都翘了起来,“守念人说通道口的石头都在晃,再这么撞下去,用不了三天就得裂开!到时候要是跑出来一群那玩意儿……”
春红这才终于把桂花苗抱在怀里,脸上的馋样没了,有点慌:“那咱们还去不去江南吃鲈鱼了?八爷还说要带新鲜的回来呢……”
苏念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先顾着不让怪物把西域掀了,不然别说鲈鱼,你那桂花苗都得被触手卷走当点心。” 转头又看向李监正,“守念人那边能撑多久?”
“最多五天!” 李监正赶紧道,“白长老已经带了一队人过去加固封印,但那通道里的东西力气太大,他们只能勉强撑着。”
胤宸握住苏念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我跟你一起去西域。京城这边让若兰盯着龙脉,胤禵刚从海外回来,让他暂管京畿防务。”
若兰立刻点头:“你们放心去,主脉这边有我,要是有异动,我立刻用传讯玉佩告诉你们。” 她还从袖袋里掏出个绣着龙脉纹样的荷包,塞给苏念,“里面是我刚滴的血,能帮你稳住沿途的支脉,遇到危险也能挡一下。”
春红把桂花苗小心翼翼地交给小禄子,拍了拍手上的土:“我也去!我现在警觉念力比以前灵多了,要是有怪物偷偷摸过来,我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说着还挺了挺胸,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只会惦记吃的。
李监正看着这阵仗,倒是松了口气,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对了姑娘,这是之前从执念师遗迹里找到的‘醒神散’,那异界生物的念力能让人头晕,闻一点这个就清醒了。”
苏念接过布包,闻了闻,是股清苦的草药味,混着点龙脉石的气息。她转头看向胤宸,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断。“那就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
春红刚欢呼一声,又突然垮了脸:“那我跟若兰姐姐选的桂花苗怎么办啊?没人浇水会枯死的!”
小禄子在旁边小声接话:“春红姑娘放心,我每天来给苗浇水,保证等您回来,苗都长得绿油油的,说不定还能冒花苞呢!”
“这还差不多。” 春红立刻眉开眼笑,又想起什么,跑到苏念身边,“对了苏念姐姐,咱们去西域会不会遇到卖鲈鱼的啊?要是遇到了,咱们买两条带回来,我给你做清蒸鲈鱼,再炖白菜豆腐汤,让四爷也尝尝江南的味儿!”
胤宸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替苏念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丫头,都要去对付异界怪物了,满脑子还想着鲈鱼。”
苏念笑着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指腹:“有她在,倒省得路上太沉闷。” 目光转向石桌上的星象图,那道泛红的线像是在隐隐跳动,“不过这次去西域,得小心些。那通道里的东西,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难缠。”
李监正点点头,收起星象图:“我今晚再测算一下星象,看看有没有什么变数。咱们这次去,不仅要封通道,还得查清楚那异界生物到底想干什么 —— 可别是冲着咱们的龙脉来的。”
夕阳把院子里的影子拉得很长,桂花苗安安静静地躺在竹筐里,春红还在跟小禄子交代浇水的细节,连 “浇的时候别把水溅到叶子上” 都说得清清楚楚。苏念看着这热闹又安稳的模样,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 她得守住这份安稳,不能让那些异界怪物,把天启的好日子给搅了。
第二天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队伍就已经整装待发。春红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偷偷塞了包桂花糕的种子,嘴里念叨着:“等从西域回来,正好能种,明年就能开花了。”
苏念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转头看向身边的胤宸,他正握着缰绳,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的路。风里带着点西域的寒凉,却吹不散他们眼里的决心 —— 这一次,他们不仅要封了那异界通道,更要守住天启的每一寸土地,守住这些烟火气十足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