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风裹着沙粒,砸在脸上跟小石子似的疼。春红把食盒搂在怀里,纱帽的系带被风吹得缠了三圈,她一边扯一边嘟囔:“早知道西域这么刮脸,我就该把姑娘的胭脂水粉也带上 —— 这风沙再吹会儿,我的脸都要糙得能磨豆浆了!”
胤暄用扇子挡着风,月白长袍下摆沾了层薄沙,却还不忘调侃:“你那脸要是能磨豆浆,往后御膳房都不用买石磨了。再说,你怀里的豆沙糕要是被沙粒掺了,怕是能当暗器用。”
“你!” 春红刚要反驳,就被苏念扯了扯袖子。她顺着苏念的目光往前看,只见远处残破的守念人据点外,黑雾像发霉的棉絮裹着断墙,偶尔有淡金色的念力光刃划破黑雾,却很快又被吞了回去。
白长老勒住马,灰袍下摆扫过地上的枯草:“前面就是据点了,周先生的气息很重,还有…… 他手里好像握着执念术的法器。”
苏念刚摸出怀里的玉佩,就见据点顶端突然冒出团浓黑的雾气,周先生踩着黑雾站在断梁上,手里的权杖裹着蛛网状的黑雾,笑起来时胡子上的沙粒都在抖:“苏姑娘倒是来得快,我还以为要等你把江南的烂摊子收拾完呢。”
春红把食盒往身后一藏,梗着脖子喊:“姓周的!你要是识相就赶紧下来受降,不然等会儿四爷带着边军来,把你这破据点拆了当柴烧!”
周先生的目光扫过春红,又落在胤暄身上,眼睛突然亮了:“瑞王殿下,别来无恙?当年静妃娘娘还在时,你可是总缠着我问蚀心咒的解法,怎么,现在不想解了?” 他晃了晃权杖,黑雾里飘出缕淡紫色的光,“只要你帮我把苏姑娘手里的玉佩抢过来,我立刻帮你彻底解开诅咒,让你再也不用受那钻心的疼。”
胤暄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却没动。他想起前几日在江南,百姓围着他喊 “瑞王英明” 时的模样,又想起苏念为了帮他压制诅咒,差点被黑雾反噬的场景,突然笑了:“周先生倒是会挑软肋,可惜啊,我现在不稀罕了。”
话音刚落,他指尖泛起淡绿色的光,【春风化雨】像藤蔓似的缠上周先生的黑雾,那些原本张牙舞爪的黑雾,碰到淡绿光就跟遇了暖阳的雪似的,慢慢消融。周先生脸色变了:“你竟敢用守念人的术法?你母亲当年可是求着我……”
“我母亲当年是被你骗了!” 胤暄打断他,淡绿光突然变强,缠住周先生的手腕,“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为了解咒什么都肯干?现在我知道,比起权力和诅咒,守住天启的百姓才更重要。”
周先生恼羞成怒,权杖往断梁上一砸,黑雾突然炸开,像无数小蛇往苏念扑去:“不知好歹!那我就先杀了苏念,再拿玉佩!”
苏念早把六块玉佩握在手里,指尖的血滴在玉佩上,金光瞬间炸开,像把撑开的金伞,挡住了扑来的黑雾。白长老趁机甩出几张符纸,符纸贴在断墙上,淡金色的光纹顺着墙缝蔓延,把据点围了起来:“周先生,你跑不掉了!”
周先生见黑雾冲不破金光,突然转向胤暄,权杖上的黑雾凝成把匕首,往他心口刺去:“既然你不肯帮我,那你就去死!”
胤暄没躲,反而往前一步,用【春风化雨】缠住周先生的胳膊。黑雾匕首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出道血痕,他却咬着牙,把淡绿光注入周先生的体内:“你别想伤苏念!”
周先生被念力缠得动弹不得,却突然笑了:“瑞王殿下,你忘了你的诅咒还没清干净?我的黑雾可是能引动诅咒的!”
话音刚落,胤暄突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苏念赶紧冲过去,用玉佩的金光帮他压制体内翻腾的诅咒:“胤暄!你怎么样?”
“没事……” 胤暄喘着气,扯出个笑,“就是有点疼,比上次被黑雾缠的时候轻多了。” 他看着周先生趁机冲破白长老的符纸,往沙漠深处跑,赶紧对苏念说,“别追了,他跑不远,我们先看看据点里的守念人。”
春红蹲在旁边,把食盒里没沾沙的糖糕递给他:“八爷你先吃块糖糕垫垫,看你这脸白的,跟姑娘上次被反噬时似的。” 她又转向苏念,“姑娘你也吃,刚才跟周老头打架,你肯定饿了。”
苏念接过糖糕,咬了口,甜香在嘴里散开,她看着胤暄靠在断墙上,正慢慢擦着剑上的血,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白长老检查完守念人的伤势,走过来道:“大部分人只是轻伤,休息几天就好。周先生跑了,但他的黑雾里沾了我的符纸气息,我们能顺着找过去。”
胤暄站起身,把剑收回鞘里:“那我们就追。这次非得把他抓住,不然他还会去别的地方搞事。” 他看着苏念,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被他的话诱惑了。以后不管是诅咒,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会自己扛着,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春红在旁边插了句:“就是!八爷你现在可比以前靠谱多了,以前你还跟四爷抢玉佩呢,现在都知道帮姑娘护着玉佩了。”
胤暄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等抓到周先生,我就让他给你洗食盒,把里面的沙粒都挑干净。”
“那我可等着!” 春红眼睛一亮,又搂紧了食盒,“我的豆沙糕可不能再沾沙了,不然就真成‘沙糕’了!”
苏念看着他们斗嘴,无奈地摇了摇头,手里的玉佩还带着余温。她望向沙漠深处,周先生逃跑的方向扬起缕沙尘,像条黑色的线。她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但有身边这些人在,她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