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殿外的霜还没化透，春红蹲在地上扒拉芝麻糖碎屑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最后干脆把半块沾了泥的糖糕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早知道这蟒这么不禁打，我就多带两盒糖了……” 话音刚落，就被李监正敲了下后脑勺：“还想着糖！没看见陛下鬓角的白发吗？再这么没心没肺，下次让你跟着去沙漠吃沙子！”
春红赶紧吐掉嘴里的糖渣，摸了摸后脑勺：“吃沙子也行啊，说不定沙漠里的沙子是甜的呢？就像太原府的炒米糖，嚼着咯吱响……” 她还想往下说，苏念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指了指胤宸 —— 玄色衣袍下，他正用指尖捻起一片落在肩颈的冰晶，眼神冷得像殿外的松柏，连刚才救苏念时的那点颤抖都消失了。
“先回守念人总部，” 苏念把披风往胤宸肩上拢了拢，指尖碰到他冰凉的锁骨，“龙脉石的残留晚点再查，刚抓了影组织的人，正好问问黑雾使者的事。” 胤宸点点头，没说话，只是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玉佩匣子 —— 之前苏念总说他手冷，不让他碰，可这次他指尖裹着层极淡的寒雾，倒没让玉佩冻上。
守念人总部的偏殿里，炭盆烧得正旺，却暖不透角落里那人的哆嗦。被绑在柱子上的代理人穿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袍子，腰间还别着个空糖纸 —— 春红一眼就认出来，是她昨天给小守念人的花生酥糖纸，当即就气鼓鼓地冲过去：“好啊！我的花生酥是不是被你偷了？我就说怎么少了两包，原来被你这黑雾的狗腿子吃了！”
代理人吓得一缩脖子，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吃…… 我就是捡了张糖纸……” 他眼神飘向苏念，看到她腰间的九龙玉佩，突然抖得更厉害，“是黑雾使者让我盯着龙脉殿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跑腿的！”
“黑雾使者长什么样？” 苏念坐在炭盆旁的椅子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玉佩上的纹样，淡金色的念力悄悄缠上代理人的意识 —— 没感觉到说谎的波动，倒是有股很浓的恐惧，混着点花生酥的甜香。
“穿、穿黑斗篷，个子很高，” 代理人咽了口唾沫，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手腕，“左手腕上有个纹样，像、像朵黑色的花，绕着藤蔓 —— 对了！那纹样和瑞王殿下的蚀心咒有点像！”
春红刚抓起块芝麻糖要吃，闻言 “咔嗒” 咬碎了糖，差点硌到牙：“八爷的诅咒？他不是都帮咱们找玉佩了吗？总不能是他自己搞的鬼吧？那也太能装了，比我上次装肚子疼逃练清心术还能装！”
“不是瑞王。” 胤宸突然开口，声音冷得让炭盆里的火星都跳了跳，“他的蚀心咒纹样是顺时针绕的，黑雾使者的…… 应该是逆时针。” 苏念抬头看他，发现他虽然眼神冷淡，却把代理人的话记在了心里 —— 连纹样的方向都注意到了。
李监正扶着眼镜，翻着手里的旧案卷：“老奴查过静妃娘娘的旧部，有个叫陈默的侍卫，当年跟着静妃陪嫁进府，后来静妃去世，他就失踪了。传闻他手上有个逆时针的咒纹，说是当年帮静妃引咒时留下的。”
“陈默？” 苏念心里一动，想起之前胤暄提过的生母旧部，“得去问问八爷，他应该知道这个人。” 她刚要起身，春红突然抓住她的袖子，举着半块芝麻糖：“姑娘，先吃块糖再去呗！你看你刚才被巨蟒缠得脸都白了，吃点甜的补补 —— 对了，要不要给八爷也带一块？万一他诅咒犯了，吃点糖说不定能好点！”
“就你机灵。” 苏念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把糖接过来，又拿了两块塞进胤宸手里，“你也吃点，别总绷着脸，跟谁欠了你二百块糖似的。” 胤宸看着手里的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了怀里 —— 他不爱吃甜的，可苏念递过来的，总不能扔了。
瑞王府的密室里，胤暄正对着盏药碗皱眉 —— 那是解咒的药，苦得他龇牙咧嘴。听到苏念他们进来，赶紧把药碗藏在身后，却还是被春红看见了：“八爷，你藏什么呢？是不是偷偷喝糖水不叫我们？”
“是解咒的药，” 胤暄无奈地把药碗拿出来，苦得直皱眉，“比上次蛊王给的蛊虫汤还难喝。” 看到苏念手里的芝麻糖，眼睛亮了亮，“这糖…… 能给我一块吗？压压苦味儿。”
春红刚要递，又把手缩回来：“先回答问题！你认识陈默吗？就是你娘当年的侍卫，手上有逆时针的咒纹。” 胤暄接过糖的手顿住，脸色沉了下来：“陈默？他当年就是帮我娘和黑雾定契约的人，我娘去世后，他就带着半块咒牌跑了 —— 我找了他好几年，都没找到。”
苏念感知到他的念力 —— 有愤怒，还有点愧疚，没有说谎。“他现在是黑雾使者，” 她把代理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在指挥影组织收集负面执念，想复活黑雾核心。”
胤暄捏碎了手里的芝麻糖，糖渣从指缝里漏出来：“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当年我娘就是被他骗了，以为用三块玉佩就能解咒，结果……” 他话没说完，突然咳了两声，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 诅咒的旧伤又隐隐作痛。
“先别激动，” 苏念递给他一杯温水，“我们会找到他的，不仅要阻止他，还要弄清楚他和黑雾的真正交易。” 胤宸站在旁边，看着胤暄的样子，冷冷地补充：“需要人手就说，别自己硬扛 —— 天启要是乱了，你就算解了咒，也没地方待。”
胤暄抬头看他，突然笑了笑：“四哥这是关心我？难得啊。行，要是找到陈默，我跟你们一起去 —— 当年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春红在旁边拍着手：“好啊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我还能帮你们找糖 —— 对了，西域的死亡沙漠里除了共情草，有没有沙漠糖啊？听说那里的葡萄干特别甜，能晒成糖块……”
苏念无奈地摇摇头，却没打断她 —— 有春红在，再紧张的事，也能变得有点甜。胤宸看着她的笑脸，指尖的寒雾悄悄散了点，把怀里的芝麻糖又往深处揣了揣 —— 或许，去西域找共情草的时候，真能顺便给她找找沙漠里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