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鎏金瓦在晨光里亮得晃眼，红绸从殿门垂到阶下，像淌了满地的胭脂。苏念站在胤宸身侧，指尖还沾着刚给李德全灵位上香的余温，看着阶下乌压压的官员和百姓，耳边全是 “陛下万岁” 的欢呼，倒觉得这热闹里藏着点不踏实的慌。
“姑娘，你看十四爷那模样，活像被按在砧板上的鱼。” 春红凑过来，压低声音偷笑。苏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胤禵穿着簇新的石青色朝服，腰带勒得太紧，连走路都有些僵硬，正被几个武将围着道贺，脸憋得通红。
胤禵像是察觉到她们的目光，转头瞪了春红一眼，嘴型比划着 “别瞎说”，结果刚转回去，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趔趄。春红 “噗嗤” 笑出声，赶紧用帕子捂住嘴：“我就说他穿朝服别扭，还是穿铠甲自在，至少摔了也能滚得利落些！”
“春红！” 若兰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眼神里带着笑意，“今天是四爷登基的日子，别乱开玩笑。” 她手里攥着个绣着龙脉纹样的荷包，递到苏念面前，“这是我昨晚连夜绣的，里面缝了我滴的血，听说能和龙脉共鸣，你带着，万一有急事也能有个照应。”
苏念接过荷包，指尖触到若兰温热的手，心里刚暖了暖，突然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起初以为是哪个武将走路太沉，可没等她反应过来，震动越来越强，太和殿的地砖 “咔哒” 一声，竟裂开了道细缝！
“怎么回事？” 阶下的官员们慌了，原本整齐的欢呼变成了嘈杂的议论，有个老臣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胤宸原本握着玉玺的手猛地收紧，玄色朝服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动，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都肃静！”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寒渊龙影】的淡淡威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可震动还在继续，连殿上的龙椅都晃了晃，供桌上的香炉 “当啷” 一声，差点翻倒。苏念赶紧扶住香炉，指尖泛起淡金，执念共鸣顺着地砖缝往下探 —— 果然触到一缕熟悉的阴冷，是黑雾残留的气息，像黏在龙脉上的蛛网，正顺着地脉往主脉爬。
“陛下！不好了！” 钦天监的李监正慌慌张张地从殿外跑进来，官帽歪在一边，手里的星象图都跑散了页，“主脉气息紊乱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扰动了！臣连夜测算，源头在江南支脉 —— 那边怕是被黑雾余孽泼了‘腐脉水’，支脉一污染，主脉也跟着不稳了！”
“腐脉水？” 苏念皱眉，她在南疆听蛊王提过，那是用黑雾残留和腐叶熬成的毒水，沾到龙脉就会让地脉枯萎，之前在流沙城见过一次，没想到余孽竟用到了江南支脉上。
胤宸走到殿门口，目光扫过阶下慌乱的百姓，声音沉稳：“暂停庆典，所有人各司其职，不得慌乱！” 他转头看向苏念，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寒意里带着安抚，“江南那边，得辛苦你一趟。你能净化黑雾，有你在，我放心。”
“我跟苏姑娘去！” 胤禵突然挤过来，一把扯掉勒人的腰带，朝服下摆顿时松快不少，“边军兄弟们早就憋着劲想清余孽，这次正好去江南，把那些躲在暗处的耗子全揪出来！”
春红立刻挑眉：“十四爷您可算了吧！上次在南疆，您把蛊王草当野草拔，差点被蛊师追着打，这次去江南，要是把净化龙脉的泉水当普通河水喝了，看姑娘不扒了你的皮！”
“那是意外！” 胤禵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这次我提前问了李监正，腐脉水怕龙脉石和守念人血脉，我都记着呢！再说了，边军里有懂水脉的老兵，总比你这只会惦记小厨房点心的强！”
“我惦记点心怎么了？” 春红叉腰，“姑娘和四爷去江南，总得有人准备吃食吧？难不成让你们啃干粮？上次你在万蛊窟，一顿吃了三个肉包子，是谁给你包的？”
“好了好了，别吵了。” 苏念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春红的肩，“带上你，正好帮我看着十四爷，别让他真闯祸。” 她转头看向胤宸，眼底带着笃定，“你放心在京城稳住朝局，江南的支脉，我一定净化好。”
胤宸点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凡事小心，要是遇到棘手的黑雾余孽，就用传讯玉佩找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江南多雨，我让内务府给你备了防水的油布和暖炉，都让春红收着了。”
苏念心里一暖，刚想说 “知道了”，就见李监正捧着星象图跑过来，指着上面的红点：“苏姑娘，江南支脉的污染范围比预想的大，您去了可得先去钱塘江边，那里的地脉最浅，先净化那里，主脉的震动才能缓解。”
“好。” 苏念接过星象图，叠好放进袖袋里。春红已经拎着包袱跑过来，里面鼓鼓囊囊的，除了衣物，还塞了好几包点心：“姑娘，我把杏仁酪和芝麻糕都带上了，路上饿了能吃。对了，我还偷偷拿了四爷书房的暖手炉，江南冷，您可别冻着。”
胤禵看着那包点心，咽了咽口水：“春红，你也给我带点呗？边军的干粮可难吃了。”
“想得美！” 春红白了他一眼，“这是给姑娘准备的，你要吃，自己去小厨房要！”
若兰站在一旁，笑着把之前绣的荷包又往苏念手里塞了塞：“到了江南，要是遇到什么事，就对着荷包喊我，说不定我能帮上点忙。”
苏念点点头，转身看向阶下的百姓。此刻震动已经停了，可百姓们脸上还带着担忧，有个老农捧着刚蒸好的馒头跑过来：“苏姑娘，四爷，你们去江南可要保重啊！这馒头你们带着，路上垫垫肚子。”
苏念接过馒头，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抬头看向胤宸，又看了看身边的春红、胤禵和若兰，心里突然安定下来。虽然江南支脉被污染，黑雾余孽还在搞事，可只要他们都在，再难的事，也能扛过去。
“我们走。” 苏念率先迈步，手里的星象图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去江南，净化支脉，揪出余孽！”
胤禵立刻跟上，腰间的佩刀晃得叮当响：“走！让黑雾余孽看看，边军的厉害！”
春红拎着包袱，跟在后面，还不忘回头叮嘱胤宸：“四爷，您在京城可要好好吃饭，别总处理政务到半夜，姑娘回来要是看到您瘦了，可要心疼的！”
胤宸站在太和殿前，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了勾。阳光洒在他身上，玄色朝服上的金线闪着光，原本冷硬的轮廓柔和了不少。他知道，江南的事不会轻松，可只要苏念在，他就放心。
太和殿的红绸还在风中飘动，阶下的百姓渐渐散去，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只要苏姑娘和四爷在，天启的太平，就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