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永定门的青石板时，苏念才惊觉京城的雪竟比北境软些，落在朱红城门上，没积起厚层，倒像给狰狞的铜钉蒙了层薄纱。守城门的侍卫见了胤宸的玄色马队，连盘问都省了，只慌忙躬身让路，可苏念用【执念共鸣】扫过去，却能清晰摸到他们念力里的慌 —— 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连握长枪的手都在微颤。
“这京城的空气，比北境的冰碴子还冻人。” 春红从马背上滑下来，揉着被马鞍硌得发麻的屁股，嘴里还不忘抱怨，“早知道赶路这么折腾，我当初就该把十四爷那锅羊肉汤打包！现在嗓子眼干得能喷火，连口热乎的都没捞着。”
风使跟在后面，刚解下背上的行囊，就忍不住逗她：“你还好意思说？昨夜在驿站，是谁抢了我半块馕还说自己没吃饱？我看你不是嗓子眼干，是肚子又空了。”
“那叫垫肚子！” 春红瞪眼，刚要再辩，就见碎玉轩的丫鬟锦儿小跑着迎上来，脸色发白：“姑娘！四爷！你们可算回来了！若兰姑娘在里头急得快把门槛踩平了！”
苏念刚迈进院门，就被一阵香风裹住 —— 若兰穿着件月白夹袄，眼眶红得像刚哭过，手里还攥着块绣了半截的帕子：“妹妹！你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宫里乱得很，我……”
“姐姐先别急，” 苏念扶着她往屋里走，顺手把暖手炉塞进她手里，“先喝口热茶，慢慢说。春红，去把灶上温着的姜茶端来，多放两勺糖。”
春红应着跑出去，风使则识趣地守在院门口，耳朵却忍不住往屋里凑。若兰捧着茶碗，手指还在发抖：“前儿个我去给太后请安，路过御花园时，听见两个小太监嘀咕，说近半个月宫里失踪了十几个宫女太监，有个负责打扫乾清宫的小宫女，头天还跟我借过针线，第二天就没影了！”
“失踪？” 胤宸刚脱下沾雪的披风，闻言动作一顿，“内务府那边没报？”
“报了也没用！” 若兰急得放下茶碗，帕子都快被绞烂了，“李公公让人查了，可查来查去没个准信，只说可能是偷偷跑了。可昨儿个我去给父皇送汤药，路过地下密室的入口，隐约听见里面有动静，像…… 像人哭！”
苏念心里 “咯噔” 一下，摸出怀里的玉佩 —— 六块玉佩叠在掌心，竟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什么。她闭上眼，【执念共鸣】缓缓铺开，果然在地下方向摸到一片混沌的念力：微弱，空洞，还裹着淡淡的黑雾气息，像被掐灭的烛火，只剩点余温。
“不是跑了。” 苏念睁开眼，声音沉了些，“是被抓了。”
春红端着姜茶进来，刚要递过去，听见这话手一抖，茶碗差点脱手：“被抓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在皇宫里抓人？难道是…… 黑雾余孽？”
“十有八九。” 胤宸走到苏念身边，指尖划过她掌心的玉佩，“之前柳氏招认，黑雾在地下密室藏了傀儡，现在看来，他们是在抓活人炼新的。”
“那咱们得去看看啊！” 春红急得直跺脚，把姜茶往桌上一放，“要是去晚了，那些宫女太监该遭罪了！”
风使在门口接话：“我跟你们一起去！守念人对付黑雾最在行，要是遇到傀儡，我还能帮着挡两下。”
苏念点点头，又叮嘱若兰：“姐姐留在碎玉轩，关好院门，别随便出去。要是有人来问，就说我们还在赶路没到京。”
若兰攥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那你们小心点，密室里黑，多带些灯笼。我让锦儿给你们准备些伤药，要是……”
“放心，” 苏念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很快就回来。春红，把我那盏琉璃灯带上，再拿两块镇邪石。”
几人借着暮色，从碎玉轩的角门绕到皇宫西侧的地下密道口。道口藏在一片竹林后面，只用块石板盖着，苏念用【执念共鸣】扫了圈，没发现守卫，才让胤宸掀开石板。
刚往下走了两步，一股阴冷的风就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腥气。春红举着琉璃灯，灯光摇曳，照亮了通道两侧的石壁 —— 上面竟刻着些扭曲的纹路，像黑雾的形状，看得人心里发毛。
“这地方也太渗人了，” 春红小声嘀咕，“比南疆的万蛊窟还吓人，连个虫叫都没有。”
风使跟在她后面，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别说话，仔心被黑雾察觉。你看那石壁上的纹路，是用来加固黑雾的，看来他们在这里藏了不少日子。”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面突然传来 “咕嘟咕嘟” 的声音，像水在锅里煮。苏念示意大家停下，自己悄悄往前挪了两步 —— 只见密室中央摆着十几个黑铁炉子，炉子里冒着黑烟，每个炉子旁边都绑着个人，眼神空洞，像没了魂的木偶。
“是那些失踪的宫女太监！” 春红压低声音，眼圈都红了，“他们怎么把人绑在炉子旁边？这是要……”
苏念没说话，摸出块镇邪石，悄悄往最近的一个炉子扔去。镇邪石碰到炉子的瞬间，发出 “滋啦” 一声响，黑烟散了些，被绑在旁边的宫女突然动了动，眼神里闪过丝清明。
“救…… 救我……” 宫女的声音微弱，像蚊子叫。
苏念赶紧跑过去，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是谁把你抓来的？”
宫女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是…… 是个穿黑斗篷的人，他说…… 说要把我们炼成黑雾傀儡，等皇帝病重的时候，去杀了他……”
“杀皇帝？” 风使皱紧眉头，“他们是想趁陛下病重，搅乱京城！”
胤宸走到另一个炉子旁，用冰刃劈开绳子，对苏念说：“先把人都救出去，再查黑斗篷人的下落。这里不宜久留，要是黑雾的人回来，就麻烦了。”
苏念点点头，刚要去解下一个人的绳子，就听见通道口传来脚步声 —— 沉重，缓慢，还带着淡淡的黑雾气息。
“不好，有人来了！” 春红赶紧举起琉璃灯，灯光照向通道口，只见一个黑影正慢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把闪着寒光的刀。
苏念握紧怀里的玉佩，心里清楚：这趟密室之行，怕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