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化身的触手还在往冰墙上缠，“滋滋” 的腐蚀声听得人牙酸，原本莹白的冰面被啃出一道道黑窟窿，像是被老鼠嗑过的米缸。春红抱着她的蛊笼缩在角落里，金蝉蛊在里面抖得跟筛糠似的，连平时最欢的那只都蔫头耷脑：“我说黑雾大人，您这也太不讲武德了！前儿个在南疆还能被金蝉蛊引走，这才几天没见，您连冰都能啃了？合着您是揣着本《反派进化手册》在修炼啊！”
“闭嘴。” 胤宸的声音比周围的冰还冷，他手腕一翻，又几道冰刃劈向触手，可这次的黑雾像是长了记性，触手一扭就躲开了，反而绕到冰墙后面，想从侧面偷袭苏念。
苏念刚摸出第二块镇邪石，就觉后腰一凉 —— 那触手已经缠上了她的衣摆，带着刺骨的寒意往皮肉里钻。她刚想挣开，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力量拉进怀里，胤宸的玄色衣袍裹住她，掌心的凉意贴在她后背上，瞬间冻住了那缕缠上来的黑雾。
“别动。”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点压抑的闷哼，“这黑雾能吞寒力，普通冰刃没用。”
苏念抬头就看见他紧蹙的眉头，还有额角渗出的细汗 —— 平时他用寒渊龙影时从来面不改色，今儿个却连指节都绷得发白。她刚想开口，就见胤宸猛地闭上眼，周身的寒力突然暴涨，像是有无数冰棱从他身体里涌出来，原本只护着两人的冰墙瞬间扩大，整个宗人府的地面都开始结冰，连空中飘着的黑雾都被冻得停滞了。
“我的娘！” 春红抱着蛊笼往后退，脚底下一滑差点摔个屁股墩，“四爷这是把北境的冰原都搬过来了？我这鞋底子都快冻在地上了！”
苏念也觉得冷，不是那种刺骨的寒，而是像空气都变成了冰碴子，吸进肺里都疼。她看着胤宸的侧脸，他的睫毛上都结了层白霜，玄色衣袍上凝着冰晶，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空洞，像是在强行压制什么。突然，他猛地抬手，对着黑雾化身的方向虚劈下去 —— 一道巨大的冰刃凭空出现，直接把那团凝聚成人形的黑雾冻在了原地，连它叫嚣的声音都被冻在了冰里。
可还没等苏念松口气，胤宸就踉跄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滴在冰面上，瞬间冻成了红色的冰晶。
“胤宸！” 苏念赶紧扶住他，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觉一股寒意顺着指尖往心里钻，更让她心慌的是，她感知不到他的念力了 —— 不是消失，是变得像冰一样冷，之前那种藏在冷峻下的隐忍、担忧，全都没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我没事。” 胤宸想站直，可身体却晃了晃，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只是有点脱力。”
“还没事呢！” 春红跑过来，指着他嘴角的血急得直跺脚，“您这血都冻成冰珠了！刚才那一下跟拼命似的，要是把自己冻成冰雕，姑娘还得找南疆蛊师给您解冻，人家蛊师只懂养蛊，可不会修冰人！”
苏念没心思跟春红拌嘴，她握着胤宸的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在下降，连眼神都没了之前的温度。就在这时，她怀里的传讯玉佩突然热了起来，李监正的声音带着急慌慌的调子传出来：“苏姑娘！快拦着四爷！他是不是用了‘绝对秩序’的力量？”
苏念心里一沉：“李公公，您怎么知道？”
“钦天监的龙脉石刚才疯跳！” 李监正的声音都快劈叉了，“那‘绝对秩序’是寒渊龙影的本源力，能冻住一切，可代价太大了！每用一次就会丢一部分共情心，这次怕是把‘怜悯’都丢了！再这么用下去，四爷会变成没感情的机器，连您是谁都记不住！”
“共情心？” 苏念转头看向胤宸，他正低头看着自己冻得发红的手指，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东西。之前她能感知到他对百姓的在意，对她的担心，可现在，他的念力里只有一片冰冷的秩序，连刚才看到太子的可怜模样，他都没半点波动。
“我去找您！” 苏念抓着传讯玉佩就要走，却被胤宸拉住了手。他的手很冷，力道却不小，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不用去。李监正说得没错，可只要能护着你，丢点东西不算什么。”
“这怎么能不算什么！” 苏念急了，眼眶都有点红，“要是你连喜怒哀乐都没了，跟那些黑雾傀儡有什么区别？我不要你这样保护我！”
胤宸看着她，沉默了会儿，抬手想摸她的头发，可指尖刚碰到她的发梢，又顿住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动作。最后，他只是把她手里的传讯玉佩按灭，语气依旧平淡：“先处理这里的事。黑雾只是被冻住，没彻底消散，等会儿还得加固封印。”
春红在旁边看得直叹气，偷偷跟苏念嘀咕：“姑娘，四爷这模样跟丢了魂似的，要是以后都这样，您跟他说话，他怕是只会跟您讲‘按律办事’‘秩序第一’，连句软话都不会说了。”
苏念没理她，只是握紧了胤宸的手。她能感觉到，那层冰冷的秩序下面，还有一丝微弱的念力在挣扎，只是被冻得太深了。李监正说要找共情草，在西域的死亡沙漠，不管那地方有多危险，她都得去 —— 她不能让那个会在她受伤时皱眉头、会偷偷给她熬药的胤宸，变成一个没感情的冰人。
这时，被冻在冰里的黑雾突然动了动，冰面上裂开一道缝，它的声音透过冰层传出来，带着恶意的笑：“苏念…… 你以为赢了？他丢了共情心，早晚变成我的傀儡…… 这只是开始……”
胤宸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团黑雾，抬手又补了一道冰刃，把裂缝冻住：“再吵，就把你冻成冰雕，送进钦天监当摆件。”
苏念看着他侧脸的轮廓，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这黑雾有什么阴谋，不管那死亡沙漠有多难走，她都要把胤宸的同情心找回来。就算他以后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她也得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只讲秩序的机器，他还有她，还有在乎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