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湿润空气还沾在衣角,边境的风沙就裹着碎石子扑面而来,打在马车上 “噼啪” 响,跟谁撒气似的。春红刚把车窗掀开条缝想透透气,就被一股风沙灌了满脸,呛得她直咳嗽,手里攥着的玻璃杯子差点飞出去。
“哎哟我的祖宗!” 春红赶紧把杯子往怀里一揣,腾出另一只手揉眼睛,“这破风怎么比阿木的嘴还碎,专往人鼻子里钻!”
阿木正坐在车辕上赶车,听见这话差点把马鞭甩到马头上:“我说春红姑娘,您这嘴是抹了蛊王的蜜还是淬了毒啊?我招您惹您了,风大也赖我?”
“谁让你刚才笑我护着杯子!” 春红扒着车窗瞪他,怀里的杯子硌得肋骨生疼也不肯松手,“这杯子可是找第二个穿越者的关键,要是被风沙刮走,你赔得起吗?”
“赔不起,赔不起。” 阿木故意装出怕怕的样子,手里的马鞭在空中虚晃一下,“您老还是把杯子揣紧点,最好再用布条缠在腰上,省得一会儿遇到黑雾傀儡,您光顾着护杯子,连跑都忘了。”
两人正斗着嘴,车角落里突然传来 “嗡嗡” 的轻响 —— 是蛊王给的金蝉蛊,正在银笼子里扑腾翅膀,通体的金黄泛着微光,连啃了一半的龙脉石粉末都忘了吃。
苏念刚把《蛊术纪要》增补版从包袱里拿出来翻看,听见动静立刻抬头:“别吵,金蝉蛊有反应。”
春红瞬间忘了跟阿木斗嘴,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盯着银笼子:“它、它是不是感知到黑雾了?咱们这就要遇到傀儡了?”
阿木也收起了玩笑神色,勒住马缰绳仔细打量前方。风沙里隐约传来马蹄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不像是黑雾傀儡的拖沓脚步声。正疑惑着,远处的尘土突然掀起更高的浪,一队穿着玄铁铠甲的士兵簇拥着一匹白马冲了过来,马背上的人束着红色发带,腰间挂着柄长刀,刀鞘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是十四爷的边军!” 阿木眼睛一亮,刚要喊出声,就见那白马已经冲到了马车前,马背上的人翻身下来,动作利落得像阵疾风。
胤禵摘下头盔甩了甩上面的风沙,露出张英气勃勃的脸,额角还有道浅浅的划伤,沾着点沙尘,却丝毫不减锐气。他一眼就看到了马车上的苏念,笑着走上前:“我听说苏姑娘在南疆救了蛊王,还拿到了第五块玉佩,本想来接你一程,没想到倒在这儿遇上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春红抢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献宝似的把银笼子举到他面前:“十四爷您看!这是蛊王给姑娘的金蝉蛊,能感知黑雾,刚才就是它先有反应的!还有这个 ——” 她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玻璃杯子,用袖子擦了擦杯壁,“这是姑娘在南疆找到的,说不定是第二个穿越者留下的!”
胤禵挑着眉接过杯子看了看,指尖碰到冰凉的杯壁,忍不住笑:“这杯子倒是稀奇,通透得很,比宫里的琉璃盏还干净。不过春红姑娘,你这护东西的架势,倒像是怕谁把它抢了去。”
“那可不!” 春红赶紧把杯子抢回来揣好,“这可是重要线索,丢了就麻烦了。”
苏念也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胤禵身边,刚要开口,就感知到他念力里藏着一丝淡淡的失落 —— 不是愤怒,也不是烦躁,是那种 “想帮忙却没赶上” 的怅然,像被风吹灭的火星子。
“十四爷刚巡逻回来?” 苏念指了指他铠甲上的血迹,“边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胤禵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别提了,最近边境的异族部落越来越不对劲,好多人都被黑雾控制了,他们的萨满还能用一种奇怪的念力召唤黑雾,比之前难缠多了。我怕他们迟早会联合起来打京城,正愁没辙呢。”
春红听得咋舌:“他们怎么敢跟朝廷作对?就不怕十四爷您的炽炎战魂吗?”
“炽炎战魂再强,也架不住他们人多,还带着黑雾。” 胤禵苦笑一声,目光落在苏念手里的《蛊术纪要》上,“姑娘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蛊王给的《蛊术纪要》增补版,里面有对抗黑雾蛊毒的方子。” 苏念把册子递给他,“边军将士要是遇到被蛊毒缠上的人,或许能用得上。”
胤禵接过册子,指尖划过封面的蛊纹,心里一暖。他抬头看向苏念,眼神里的失落淡了些,多了几分感激:“多谢苏姑娘,有了这个,边军也能多份保障。以后你要是有需要,不管是对付黑雾还是别的,边军随时听你调遣。”
苏念点点头,心里却清楚 —— 边境的异族威胁,再加上京城太子被废后的争斗,这两者缠在一起,就像两股拧成绳的风沙,只会越来越烈。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银笼子,金蝉蛊已经安静下来,正趴在龙脉石粉末上慢悠悠地啃着,仿佛也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那么好走。
“行了,别在这儿站着了,风沙大。” 胤禵把册子收好,翻身上马,“我送你们一段路,前面就是边军的驿站,正好歇脚,我也跟你们说说边境的详细情况。”
阿木重新扬起马鞭,马车轱辘在沙地上碾出两道深深的痕迹。春红扒着车窗,看着胤禵骑马走在旁边,忍不住小声跟苏念说:“姑娘,十四爷好像没那么开心,是不是因为没帮上咱们在南疆的忙啊?”
苏念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的风沙里。是啊,连胤禵这样的热血性子都有了失落,可见这乱世里,想护住自己想护的人,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多难。但只要他们还在一条路上,哪怕风沙再大,也总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