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的风还带着沙漠特有的干燥,却裹着刚抽芽的骆驼刺清香,往苏念鼻尖钻。她刚把那小姑娘塞来的麦饼掰了半块给春红,就见春红边嚼边龇牙,鞋底在城砖上蹭得沙沙响:“姑娘你闻闻,我这鞋里怕是能倒出半斤沙!早知道穿若兰姑娘做的千层底了,那鞋底厚得能当盾牌,哪像这双,才走了两天就磨破脚后跟。”
胤宸靠在城楼柱子上,玄色衣摆被风吹得晃了晃,目光落在苏念手里的四块玉佩上,语气里难得带点调侃:“等回京城,让若兰给你做十笼桃花糕,再纳双三寸厚的鞋底,把你那双磨脚的鞋扔去喂骆驼。”
“十笼哪够!” 春红立刻拔高声音,手里的麦饼渣都掉了两颗,“上次柳氏克扣月钱,我三个月没吃上桃花糕,这次得让若兰姑娘多放红糖,甜到能把我鞋里的沙粒都化了才好!”
苏念被逗得笑出声,刚要说话,怀里的执念罗盘突然 “嗡” 地颤了一下,指针疯了似的转了两圈,最后稳稳指向南方,盘面还映出淡淡的 “南疆蛊寨” 四个字,像用墨描过似的清晰。
陈首领凑过来看,眼睛一亮:“这罗盘竟能显字?看来下一块玉佩就在南疆!只是那地方邪性得很,听说寨子里的蛊师能让蛊虫钻进人的耳朵,还能操控藤蔓缠人,比黑雾还难缠。”
春红刚塞进嘴里的麦饼差点喷出来,咽下去后拍着胸口:“蛊虫?还钻耳朵?那我岂不是得把耳朵堵上才敢去?早知道带两斤棉花了,既能塞耳朵,还能当坐垫,比现在手里这破帕子管用多了。”
“你要是敢把耳朵堵上,怕是连蛊虫爬你脚背都听不见。” 胤宸伸手拿过罗盘,指尖在 “南疆蛊寨” 四个字上碰了碰,“不过也不必怕,蛊虫再凶,总怕龙脉石。回头让钦天监多磨些粉末,缝进你的帕子里,让你走到哪撒到哪,活像个移动的驱虫袋。”
春红脸一垮,正要反驳,就见城下有人抬着个木盆跑来,盆里装着刚摘的沙枣,红得像小灯笼。是之前送麦饼的小姑娘,这次身后还跟着个穿粗布裙的妇人,应该是她娘。
“姐姐,这沙枣甜得很,你带在路上吃!” 小姑娘踮着脚把木盆递上来,妇人也跟着笑:“我们流沙城别的没有,沙枣和麦饼管够。你们要去南疆,路上肯定辛苦,多带点垫肚子。”
苏念接过木盆,沙枣的甜香扑面而来,心里暖得发慌:“谢谢你们,我们一定带着。等以后南疆的事了了,我再来看你们,给你带京城的糖人。”
妇人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能护着流沙城,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陈首领说了,以后守念人会在城里设个据点,要是再有黑雾来,我们也能自己防着了。”
陈首领在旁点头,手里还拿着块刚打磨好的龙脉石:“少主,这石头我让人磨成了令牌,上面刻了守念人的纹样,你带着去南疆,要是遇到寨子里的守念人分支,他们见了令牌就会认你。还有,我已经让人把流沙城的防御阵加固了,用的都是新采的龙脉石,就算有黑雾余孽来,也能挡上一阵子。”
苏念接过令牌,石头温温的,上面的纹样和母亲留下的玉佩一模一样,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她回头看了眼春红,见她正偷偷往布包里塞沙枣,还想把木盆也塞进去,忍不住笑:“春红,别把木盆也带走,不然我们路上得抱着盆走,活像个卖枣的小贩。”
春红手一顿,不好意思地把木盆放回去:“我这不是怕路上饿嘛!再说这木盆质量好,要是遇到蛊虫,还能扣在头上当盾牌,比你那玉佩管用多了。”
“你要是敢用木盆扣头,我就把你塞进盆里,让骆驼驮着走。” 胤宸把罗盘还给苏念,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没真的生气,“好了,别闹了。流沙城刚安稳,我们得尽快出发,免得夜长梦多。”
苏念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四块玉佩,它们正泛着柔和的金光,像是在呼应罗盘的指引。城下的百姓还在忙碌,有的在修补被黑雾损坏的房屋,有的在给士兵递水,孩子们追着跑,笑声传遍了整个流沙城。
陈首领送他们到城门口,手里还拿着张地图:“这是去南疆的路线,我标了哪里有水源,哪里有守念人的落脚点。你们路上小心,要是遇到麻烦,就用龙脉石点燃信号,附近的守念人会赶来帮忙。”
苏念接过地图,叠好放进怀里:“谢谢陈首领,我们会小心的。流沙城就交给你了,要是有黑雾余孽,记得第一时间传信给京城。”
“放心吧少主!” 陈首领用力点头,身后的守念人也齐声喊:“祝少主一路顺风,早日找到玉佩!”
苏念挥挥手,跟着胤宸和春红往南走。沙漠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春红还在念叨着要让若兰做桃花糕,胤宸偶尔插一两句,逗得春红跳脚,苏念走在中间,听着他们的对话,手里握着温热的玉佩,心里突然觉得充满了力量。
她知道,南疆的蛊寨肯定充满了危险,蛊虫、藤蔓,还有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黑雾余孽,可她不再像刚穿越时那样害怕了。因为她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想守护的人,还有手里这四块带着温度的玉佩,它们像星星一样,指引着她往前走。
风还在吹,却不再带着迷茫,反而像是在为他们送行。苏念抬头望向南方,那里的天空和流沙城一样蓝,她知道,新的冒险已经开始,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第一卷 “雾起天启” 就此落幕,下一卷 “执念深渊”,南疆蛊寨的风,正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