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刚踏进碎玉轩门槛,就被一股甜香裹了个满怀。春红端着白瓷碗从厨房跑出来,围裙上还沾着点银耳羹的黏汁:“姑娘可算回来了!这羹我炖了两个时辰,特意多加了冰糖,您快尝尝凉没凉。”
苏念也不顾脚疼,趿着软底鞋就凑过去,刚要掀碗盖,就被若兰轻轻拍了下手背:“刚下马车就急着吃,小心烫着舌头。” 她递过帕子,眼神里藏着笑意,“春红说你在马车上就念叨,我还以为是多馋这口,原是怕被颠得忘了滋味。”
“哪是忘了!” 苏念接过碗,用勺子舀了小口吹凉,甜糯的银耳滑进喉咙,瞬间把山道颠簸的酸胀冲散了大半,“是这破马车太欺负人,把我五脏六腑都颠移位了,得靠甜的归位。” 她又舀了一大勺,忽然想起什么,对着春红眨眨眼,“对了,你给我备的活络油,四爷说你早料到我会磨脚,果然还是你最疼我。”
春红脸一红,挠了挠头:“姑娘上次逛御花园都能把脚后跟磨出泡,这次走山道哪能不准备?对了,我下午去内务府领东西,看见瑞王府的人在宫门口晃悠,眼神鬼鬼祟祟的,好像在盯咱们碎玉轩的方向,您可得当心点。”
苏念舀羹的手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她把碗递给春红,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罗盘,罗盘外壳还带着点体温:“八爷那边…… 是该当心。”
一旁的胤宸刚把沾了灰的披风解下来,闻言淡淡开口:“从皇陵回来就让人盯着瑞王府了,他要是不派人来,倒不像他了。” 他走到桌边,指尖敲了敲罗盘,“这东西太打眼,今晚我让暗卫在院外守着,你把罗盘收进暗格里,别让人瞧见。”
苏念点头,捧着罗盘往内间走,若兰跟在后面帮她拿钥匙:“暗格还是上次藏你母亲旧物的那个,我每天都擦,里面干干爽爽的。” 她看着苏念小心翼翼把罗盘放进去,轻声道,“你也别太担心,有四爷的暗卫在,不会出事的。”
“我哪是担心这个。” 苏念扣上暗格的木栓,转过身对着若兰笑,“我是怕八爷的人太笨,半夜摸进来磕着碰着,到时候还得咱们送他去太医院,多费银子。”
若兰被她逗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嘴贫。快出去再喝点羹,不然春红该念叨了。”
夜里月上中天,苏念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觉得心里发慌,干脆坐起身,想着去看看罗盘是否稳妥。刚摸到内间门帘,就听见院外传来一声极轻的衣袂响动 —— 不是暗卫的脚步声。
苏念瞬间屏住呼吸,指尖悄悄凝聚起一点念力。她贴着门框往外看,只见一道黑影贴着墙根飘过来,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显然是会隐身念力的路数。那黑影直奔内间窗户,手指刚要碰到窗棂,院墙上突然跃下两个暗卫,寒光一闪就把人按在了地上。
“抓活的!” 胤宸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低哑,却丝毫不乱。
苏念这才松了口气,趿着鞋跑出去,就见那黑影被捆得像个粽子,脸上的隐身术被暗卫破了,露出张陌生的脸。她蹲下身,用执念共鸣扫过对方的念力,瞬间皱起眉:“是八爷的人?”
那死士还想嘴硬,被暗卫按着头磕了下地面,立刻怂了:“是…… 是瑞王殿下让我来的,说…… 说把青铜罗盘偷回去,必有重赏。”
“重赏?” 苏念挑眉,语气里满是调侃,“他给你多少赏?够不够你蹲大牢的饭钱?” 她站起身,对着胤宸摊手,“你瞧,我就说他派来的人笨,连暗卫的影子都没躲过,还想偷罗盘。”
胤宸走过来,踢了踢地上的死士,眼神冷了几分:“带下去,明天送宗人府审问。” 他转头看向苏念,见她没受惊吓,才放缓语气,“这下能睡安稳了?再瞎琢磨,明天去钦天监的力气都没了。”
“哪有瞎琢磨!” 苏念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我是担心这罗盘太惹眼,以后还会有人来偷。” 她往胤宸身边凑了凑,声音软下来,“要不…… 你今晚在院外守着?有你在,我睡得踏实。”
胤宸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暗卫守着就够了,我要是在院外待一夜,明天朝臣该说我为了块罗盘失了分寸。” 他推着她往内间走,“快回去睡,明天还要跟李监正商量龙脉石的事,别顶着黑眼圈去,让人以为我欺负你了。”
苏念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回了内间。她躺在床上,听着院外暗卫巡逻的脚步声,心里踏实了不少。可转念一想,八爷这次没成功,下次指不定会耍什么新花样,又有点睡不着。她摸了摸枕头下的半块玉佩,玉佩温温的,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宗人府就传来消息,那死士招了,是胤暄亲自吩咐的,还说拿到罗盘就能找到剩下的玉佩,解他的蚀心咒。苏念拿着传讯纸条,对着胤宸叹气:“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执着?好好待在瑞王府养伤不好吗?非要来偷罗盘,这下好了,把自己赔进去了。”
胤宸正在看奏折,闻言头也没抬:“父皇已经下令,把瑞王府密室加固,派侍卫看守,不准他踏出一步。” 他放下笔,看向苏念,“别管他了,先准备去流沙城的事,罗盘在你这,他翻不出什么浪。”
苏念点点头,把纸条放在桌上,又拿起青铜罗盘。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盘面上,淡蓝色的光点闪了闪,像是在提醒她,前路还有更多挑战在等着。她握紧罗盘,心里暗下决心:不管八爷耍什么手段,她都要拿到第四块玉佩,绝不能让迷雾有机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