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碎玉轩的烛火就又亮了起来。春红捏着若兰缝的厚披风,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把披风往我身上裹时,差点把我头发缠进系带里:“姑娘您慢着点!这披风缝了三层驼绒,还有龙脉石粉末,要是扯坏了,若兰姑娘得心疼好几天!”
我忍着笑把头发从系带里抽出来:“瞧你这紧张样,昨儿说要帮我挡刀子的气势呢?”
“那能一样嘛!” 春红搓着手,眼睛直往窗外瞟,“昨儿我梦见黑雾变成大章鱼,把你卷走了,我跟它拼命,结果醒了发现自己在跟枕头打架,胳膊都酸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是胤宸派来的侍卫,说天坛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我把母亲的玉佩塞进衣襟,又接过春红递来的平安符 —— 这丫头连夜缝的,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 “平安” 二字,还别出心裁地加了个小冰龙,说是照着胤宸的寒渊龙影绣的。
“姑娘您拿着,这冰龙能镇邪!” 春红把平安符塞进我手里,又往我兜里塞了把炒栗子,“路上饿了吃,别跟四爷客气,他要是敢跟你摆冷脸,你就拿栗子砸他!”
我笑着拍掉她的手:“就你主意多,赶紧走吧,别让四爷等急了。”
从碎玉轩到天坛的路不算远,可走得格外慢。沿途的侍卫都绷着脸,手里的长枪握得死紧,连呼吸都放轻了。我用执念共鸣扫了一圈,满耳朵都是 “千万别出错”“黑雾别来” 的念力,跟菜市场的嗡嗡声似的,吵得人太阳穴发疼。
快到天坛时,远远就看见个玄色身影站在台阶下,正是胤宸。他没穿朝服,只着了件常穿的玄色锦袍,领口绣着暗金龙纹,风一吹,衣摆扫过地面的龙脉石,竟带起几缕细碎的冰雾。
“怎么才来?” 他走过来,伸手把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点冰意,却没像往常那样冻得人一哆嗦。我才发现他手里捏着个暖手炉,递过来时还带着余温:“刚煨好的,路上冷。”
我接过暖手炉,故意逗他:“四爷这是怕我冻僵了,没法帮您感知迷雾?”
他耳尖微红,别过脸咳嗽了一声:“少贫嘴,李监正说防御阵刚调试好,你去看看有没有问题。” 话虽冷,却伸手替我拢了拢披风的领口,把漏风的地方都塞严实了。
春红在旁边看得直乐,凑过来小声说:“四爷您放心,我们姑娘机灵着呢,要是黑雾来了,她肯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说完还冲我挤眼睛,那模样跟递暗号似的。
胤宸没理她,只对着我抬了抬下巴:“上去吧,父皇已经在祭坛上了。”
天坛中央的祭坛被龙脉石围了个圈,十二块龙脉石按九宫格摆开,每块上面都刻着守念人的纹样,阳光一照,泛着淡淡的金光。皇帝站在祭坛顶端,穿着明黄色的祭天礼服,手里握着龙脉权杖,远远望去,倒真有几分九五至尊的威严。
我刚走到祭坛边,李监正就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罗盘,指针转得跟拨浪鼓似的:“苏姑娘!您快感知看看,我总觉得这空气里的念里不对劲!”
我闭着眼集中精神,刚触到周围的念力,就跟被针扎了似的睁开眼 —— 不是侍卫的紧张,也不是钦天监的担忧,是一股熟悉的、阴冷的恶意,正从东边快速靠近,带着 “想冲破光罩”“要杀了皇帝” 的疯狂念头!
“陛下,四爷,迷雾来了!” 我赶紧喊出声,手指着东边的天空。
话音刚落,东边的云层就黑了下来,像被墨染过似的,滚滚朝着天坛压来。皇帝握紧龙脉权杖,沉声下令:“启动防御阵!”
钦天监的人立刻行动起来,十二块龙脉石同时亮起金光,一道透明的光罩从石缝里升起来,把整个天坛罩在里面。几乎是同时,黑雾就撞了上来,“砰” 的一声巨响,光罩晃了晃,竟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黑雾的念力:“好硬的光罩”“再用力点”“一定要进去”。它像疯了似的,一次又一次撞向光罩,每撞一下,光罩的裂痕就大一分。
“不行,这么下去光罩撑不了多久!” 李监正急得直跺脚,手里的罗盘都快捏碎了,“苏姑娘,您能不能找找黑雾的弱点?这玩意儿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可劲儿往光罩薄弱处怼!”
我再次集中精神,顺着黑雾的念力往深处探。这黑雾看着一团乱,核心却藏在东边的黑雾里,像颗黑色的珠子,正源源不断地给外围的黑雾输送力量。只要打破那核心,黑雾肯定会散!
“四爷,黑雾的核心在东边!攻击那里!” 我赶紧拽住胤宸的袖子,指着黑雾最浓的地方。
他点点头,没多说一个字,抬手就释放出寒渊龙影。一道极寒的冰刃从他指尖飞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扎进东边的黑雾里。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黑雾退了几步,核心的光芒也暗了些。
可没等我们松口气,黑雾又重新凝聚起来,这次的攻击更猛了,光罩的裂痕已经能塞进一根手指。我能感觉到光罩的力量在减弱,龙脉石的金光都淡了几分。
春红躲在我身后,声音都在抖,却还是攥紧了手里的匕首:“姑娘别怕!它要是敢破罩,我就…… 我就用匕首捅它!”
我拍了拍她的手,心里却没底。这黑雾比上次试阵时强多了,看来它是铁了心要在今天冲破防御阵。祭坛上的皇帝也皱紧了眉,手里的龙脉权杖泛着金光,显然在全力支撑光罩。
胤宸站在我身边,寒意越来越浓,周围的空气都快冻住了。他侧过头看我,眼神比平时柔和些:“别怕,有我在。”
可我知道,光靠我们几个,撑不了多久。这祭祀大典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