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烛火总比别处亮些,春红把最后一针平安符缝完,剪断线头时还不忘嘀咕:“姑娘您说,这祭祀大典跟打仗似的,又是埋龙脉石又是练清心术,柳氏要是知道您要去,指不定又在背后嚼什么舌根。”
我正把母亲的半块玉佩往锦袋里塞,闻言忍不住笑:“她现在自顾不暇呢,前儿听说苏明远把她库房里的翡翠摆件赏了嫡哥,正闹着回娘家诉苦呢。”
话音刚落,门帘就被轻轻掀开,一股寒气裹着腊梅香飘进来,若兰提着个描蓝布包走进来,鼻尖冻得通红,还没站稳就拉着我的手:“妹妹,我听春红说你这几日忙到半夜,连饭都顾不上吃?”
她掌心暖乎乎的,还带着刚煨过的暖炉温度,我赶紧把她往暖炉边推:“哪有那么夸张,李监正还管饭呢,就是龙脉石沉,搬得胳膊酸。”
春红凑过来,献宝似的把刚缝好的平安符递过去:“姑娘您看,我给姑娘和四爷都缝了,里面还掺了胤宸殿下送的寒力绒,据说能挡黑雾呢!”
若兰接过平安符,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绣纹,眉头却慢慢皱起来:“妹妹,祭祀那天要引迷雾出来,会不会太危险了?我听李德全公公说,上次在天坛试阵,龙脉石的光都被黑雾压下去过。”
我知道她是真担心,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有四爷在呢,他的寒渊龙影能冻黑雾,还有钦天监的防御阵,再说我还有母亲的玉佩,肯定没事。”
“可我还是怕。” 若兰的声音低了些,眼圈有点红,“前儿我去给皇后请安,路过宗人府,听见太子殿下在里面喊‘黑雾要来了’,那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慌。你要是出事,我……”
“呸呸呸!” 春红赶紧打断她,拿起块刚烤好的栗子糕塞到她手里,“姑娘您别乌鸦嘴!咱们姑娘有锦鲤命,上次被嫡母下药都能化险为夷,这次肯定也能平平安安的!再说还有我呢,我会点拳脚,能给姑娘挡刀子!”
若兰被她逗笑,擦了擦眼角:“就你嘴甜。” 又转向我,从布包里拿出件厚缎子披风,“这是我让绣房赶制的,里面缝了三层驼绒,还加了守念人给的龙脉石粉末,你祭祀那天穿上,暖和还能防黑雾。”
我接过披风,触手就觉得暖融融的,领口还绣着极小的蕙草纹,是若兰最擅长的花样。心里一热,忍不住抱了抱她:“姐姐,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 若兰拍了拍我的背,又从包里拿出个小瓷瓶,“这里面是凝神香,你夜里练清心术时点上,能睡得安稳些。上次你说总做噩梦,我特意去钦天监求的道长画了符。”
春红在旁边叹气道:“姑娘您就是心太软,要是换了柳氏,指不定还盼着姑娘出事呢!对了姑娘,八皇子今儿又派人送东西来了,这次是江南的糖霜梅,说让您润润嗓子,我没敢收,怕里面藏着什么猫腻。”
我愣了愣,想起昨儿在祭天台胤暄那试探的眼神,忍不住失笑:“他倒是执着,不过糖霜梅就算了,免得又被他套话。”
若兰也点头:“八皇子心思太深,你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好。上次我听宫里的老宫女说,他府里养着会用诅咒的幕僚,连贵妃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聊到夜深,若兰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临走前还反复叮嘱我祭祀那天一定要跟紧胤宸。春红收拾碗筷时还在碎碎念:“姑娘您可得小心,八皇子那人笑里藏刀,上次送的定胜糕甜得齁人,我看就是想让您吃多了犯困,好耽误事!”
我笑着没说话,等她睡下,才拿着母亲的玉佩坐在烛火旁。玉佩摸起来温温的,比白天时热了些,我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心里默默祈祷:娘,祭祀那天您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姐姐,保佑天启别出事。
刚念完,玉佩突然发热,一道柔和的金光从玉佩里飘出来,在半空中凝成个模糊的身影 —— 是个穿着浅绿衣裙的女子,眉眼和若兰有几分像,正对着我温和地笑:“念念,保护龙脉…… 小心迷雾…… 守念人会帮你……”
身影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玉佩也慢慢冷却下来,可我心里却像被暖炉烘过似的,满是力量。我握紧玉佩,望着窗外的月光,忽然觉得之前的担忧都轻了 —— 母亲在天上看着我,还有四爷、若兰、春红,这么多人陪着我,就算面对迷雾,我也不怕了。
明天就是祭祀大典,也是我在天启真正站稳脚跟的第一仗,我一定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