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碎玉轩的窗纸就被春红的脚步声踩亮了。我揉着眼睛坐起来,就见她抱着个绣满云纹的布袋子冲进来,里面 “哗啦” 响 —— 不用看也知道,是昨晚连夜缝好的龙脉鼎收纳袋,还额外塞了两包龙脉石粉末,边角缝得比我修复文物的针脚还整齐。
“姑娘快起来!暗卫小哥已经在门口等半个时辰了,我刚给他端了碗热粥,人跟块冰似的,半天没说一句话。” 春红一边帮我套外衣,一边絮絮叨叨,“你到了钦天监可别乱摸东西,上次你碰了四爷的寒刃都冻得直甩手,钦天监的龙脉石指不定更冰。”
我捏了捏她冻得发红的耳垂:“知道了,我又不是去拆钦天监的架子。对了,把我昨天记的那张纸拿来,上面写着要问李监正的事。”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个穿灰衣的暗卫站在腊梅树下,手里还捧着个空粥碗,脸色确实跟结了霜似的。见我出来,他立刻站直身子,声音没半点温度:“苏姑娘,四爷吩咐过,路上若遇黑雾异动,需立刻用这个。” 说着递来个巴掌大的铜哨,哨身上刻着寒渊龙影的纹样。
“谢啦。” 我接过铜哨揣进袖袋,忍不住逗他,“你家四爷没教你笑一笑?总这么冷着脸,当心冻着自己的舌头。”
暗卫愣了愣,嘴角似乎动了动,最终还是憋出句:“四爷说,保护姑娘要紧,不必分心。”
一路走到钦天监,宫墙根的残雪还没化,风裹着雪沫子往领口里钻。刚拐进钦天监的院门,就听见 “叮叮当当” 的声响,十几个小吏正围着堆龙脉石忙得团团转,有的在石头上刻符文,有的往石缝里塞朱砂,连院子里的老槐树都系满了红绳,上面挂着小铜铃。
“苏姑娘可算来了!” 个穿青色官服的老头从屋里冲出来,山羊胡上还沾着墨汁,正是钦天监监正李老头。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差点捏碎我手里的纸,“快跟我来,四爷昨天特意让人送了寒力处理过的龙脉石,再晚一步,浸泡的时辰就错了。”
跟着李老头进了里屋,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桌上摆着个半人高的陶缸,里面泡着十几块通体莹白的龙脉石,水面飘着层淡青色的浮沫。
“这是用龙须草、冰魄花和四爷的寒力水熬的,得泡够六个时辰,才能让龙脉石感知黑雾时更灵敏。” 李老头指着陶缸,又递给我块干的龙脉石,“你试试,用执念共鸣碰它,看看能不能感觉到里面的气。”
我接过龙脉石,刚用指尖碰到,就觉得股清凉的气顺着指尖往上爬,还隐约能摸到点 “警惕” 的念力 —— 是龙脉石对陌生气息的反应。可没等我细品,手一抖,石头差点掉进陶缸里。
“哎哟!姑娘你慢点!” 李老头眼疾手快抓住石头,胡子都翘了起来,“这石头比姑娘的命还金贵,摔碎了,四爷能冻我三天三夜!”
“谁让它跟块冰似的,我还以为会烫手呢。” 我吐了吐舌头,又试着用执念共鸣去碰,这次稳了些,能清晰感知到龙脉石里 “想捕捉黑雾” 的意念,“李监正,要是黑雾离得近,它会有什么反应?”
“会发烫,还会发出‘嗡嗡’的声。” 李老头蹲下来,从陶缸里捞起块泡好的龙脉石,石头表面泛着淡淡的光,“你母亲当年就靠这个,在黑雾里找到了龙脉的缺口。”
我心里一动,趁机问:“李监正,我母亲当年…… 是怎么受伤的?”
李老头的动作顿了顿,把龙脉石放回缸里,声音沉了些:“那时候你才三岁,你母亲带着我们在西山找黑雾的老巢,没想到遇到了黑雾领主。她为了护着我们这些没用的老东西,用自己的念力硬扛了领主一击,回来就咳血,没撑过半年。”
“她就没想着自己先跑吗?” 我攥紧手里的龙脉石,指尖都泛了白。
“你母亲啊,跟你一样轴。” 李老头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陶缸沿的水,“她说守年人的命就是用来护龙脉的,要是连我们都跑了,天启的百姓怎么办?上次你在祭天台上护着太子,那股劲跟她当年一模一样。”
正说着,外面传来小吏的喊声:“监正!四爷派人送寒力水来了,说让您再给龙脉石加两勺!”
李老头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姑娘快学着点怎么给龙脉石加寒力水,不然等会儿四爷来了,又要念叨我教得慢。”
我跟着李老头走到院外,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往陶缸里加寒力水,水面立刻结了层薄冰,又很快化开。小吏们围着我们忙前忙后,铜铃声、刻符文的声响混在一起,倒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我摸了摸袖袋里母亲的玉佩,玉佩好像也感受到了龙脉石的气息,微微发烫。忽然想起母亲画像上的笑容,心里忽然就不慌了 —— 她当年能靠着这些石头、这些人守住龙脉,我也能。
“李监正,” 我拿起块刚刻好符文的龙脉石,笑着说,“您再教我怎么把这些石头埋进祭天台,我肯定学得比谁都快。”
李老头看着我,山羊胡翘了翘:“这才对嘛!姑娘放心,有我在,保准让你学会怎么用龙脉石抓黑雾,到时候让四爷也瞧瞧,咱们苏姑娘可不是只会躲在人后面的娇小姐!”
院外的风还在吹,可阳光已经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龙脉石上,泛着暖暖的光。我握着手里的石头,忽然觉得,这场对抗迷雾的仗,我们好像已经赢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