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门口回碎玉轩的路上,风总往我袖袋里钻,把那本《黑雾应对纪要》的纸页吹得 “哗啦” 响。胤宸走在我身侧,玄色衣摆扫过台阶上的残雪,留下串利落的脚印,走了半晌才开口:“父皇既把计划托付给你,定是信你能稳住。”
我攥着袖袋里的册子,指尖蹭到四爷批注的 “龙脉石需提前三日浸泡”,忍不住逗他:“那要是我到时候慌了神,把黑雾位置指反了,你这寒渊龙影岂不是要劈到钦天监的屋顶?”
他脚步顿了顿,侧头看我时,耳尖还沾着点雪沫:“不会。” 语气斩钉截铁,末了又补了句,“我会盯着你。”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春红从碎玉轩的月亮门里冲出来,手里还举着个绣了半朵腊梅的暖手炉:“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刚听见御书房的小太监说,陛下要让你去祭天台当‘诱饵’?”
“什么诱饵,说得我跟要被黑雾叼走的点心似的。” 我接过暖手炉,凑到嘴边呵了口气,“陛下是想借祭祀时的龙脉气引迷雾出来,我只是帮着找它的位置。”
春红却还皱着眉,把暖手炉往我怀里塞得更紧:“那也危险啊!上次黑雾分身都敢追着你砍,这次引出来的指不定是多大的家伙。要不我跟李公公求求情,让四爷替你去?”
“你这丫头,倒会替我安排。” 我捏了捏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四爷的寒力能冻黑雾,要是去当‘探测器’,岂不是大材小用?再说了,我还有母亲的玉佩呢,怕什么。”
正说着,院外又传来太监的声音,这次是御书房的贴身太监小禄子,跑得气喘吁吁:“苏姑娘,四爷,陛下请您二位即刻去御书房,说要细商祭祀的事。”
胤宸眉头微蹙,伸手帮我把歪了的玉佩扶正:“走吧,早商量早准备。”
再次踏进御书房,紫檀木的香气比上午更浓,天启帝正对着幅摊开的祭天台地图发呆,旁边放着杯凉透的菊花茶。见我们进来,他招手让我们凑过去,指尖点在地图中央的祭坛上:“祭祀当天,钦天监会在这周围埋三十六块龙脉石,布个‘锁雾阵’。苏念,你站在祭坛东侧,用你的执念共鸣找黑雾的核心位置;胤宸,你在西侧待命,等黑雾现身,就用你的寒渊龙影冻住它的移动路线。”
我盯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心里有点发紧:“陛下,要是黑雾不按常理来,绕到北侧怎么办?”
“问得好。” 天启帝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个青铜小鼎,“这是钦天监刚炼的‘龙脉鼎’,能感应十里内的黑雾气息,你带在身上,就算它绕路,鼎身会发烫提醒你。”
胤宸接过鼎,指尖刚碰到鼎耳就皱了眉:“这鼎里的龙脉气太躁,得用寒力压一压,不然会干扰苏念的感知。”
“还是你细心。” 天启帝点点头,又指了指地图角落,“祭天台南侧有个密道,万一黑雾太强,你们就从这里撤,里面有钦天监备好的龙脉石粉末,能暂时挡一挡。”
我把这些细节都记在心里,忽然想起上午看到的母亲画像,忍不住问:“陛下,我母亲当年对抗黑雾,是不是也用过类似的法子?”
天启帝的目光软了些,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了圈:“你母亲当年就是在这祭天台上,用守念人的清心术稳住了龙脉,可惜那时候没有龙脉鼎,她只能靠自己的念力硬扛。” 他顿了顿,看向我,“你比她幸运,有胤宸帮你,还有钦天监的人兜底,别太有压力。”
从御书房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宫灯一盏盏亮起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胤宸把那只青铜鼎递给我:“我让人今晚就用寒力处理好,明天给你送来。钦天监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明天开始,你可以去跟他们学怎么用龙脉石感应黑雾。”
“你倒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我抱着鼎,鼎身还带着点四爷指尖的寒气,忍不住笑,“就不怕我学不会,到时候在祭天台上闹笑话?”
他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淡青色的药膏:“这是用龙须草和龙脉石粉末熬的,你要是用执念共鸣累了,就涂在太阳穴上,能缓解头疼。” 见我盯着瓷瓶发呆,又补充了句,“不是上次那种治外伤的,放心用。”
我接过瓷瓶,心里暖暖的,刚想道谢,就听见身后传来春红的声音:“姑娘!四爷!我给你们留了热汤面,再不吃就要凉透了!”
我们回头,就看见春红站在碎玉轩的门口,手里举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脸上还沾了点面粉:“我特意多加了个荷包蛋,给四爷也留了一碗!”
胤宸看着春红的样子,嘴角难得勾了勾:“不了,军机处还有事,我得先回去。” 他又转向我,“明天我让暗卫来接你去钦天监,别迟到。”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春红凑到我身边,小声说:“姑娘,四爷对你可真好,连你头疼都想到了。”
“他是怕我到时候误了大事。”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揣了块暖手炉似的。走进碎玉轩,就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鸡汤味,春红把砂锅放在桌上,掀开盖子,热气裹着香气扑了满脸:“姑娘快吃,吃完我给你缝个装龙脉鼎的小袋子,省得你总揣在怀里,硌得慌。”
我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忽然觉得这对抗迷雾的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有皇帝的信任,有四爷的帮忙,还有春红的贴心,再加上母亲留下的玉佩和画像,就算前方有再多的黑雾,我好像也能握紧手里的 “武器”,一步步走下去。
吃完面,春红就坐在灯下缝袋子,我则拿出四爷的《黑雾应对纪要》,在 “龙脉石需提前三日浸泡” 的批注旁,又加了行小字:“明日去钦天监,问清龙脉石的浸泡方法。” 窗外的腊梅香飘进来,混着灯油的味道,我看着册子上的字迹,忽然想起四爷白天说的 “我会盯着你”,忍不住笑了 —— 有他盯着,我好像真的没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