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打湿了檐角的铜铃,苏念攥着那枚刻着 “靖” 字的令牌,指尖几乎要嵌进木头纹理里。宫墙下的阴影像浸了墨的棉絮,她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寂静里的回声 —— 胤宸给的 “考验”,是潜入废太子旧居,取回一份被遗忘的密档。
“记住,子时前回不来,这令牌就当烧给你的纸钱。” 傍晚时男人的话还冻在耳畔,苏念扯了扯被夜风吹得贴颈的衣领,自嘲地弯了弯嘴角。这位靖王殿下,连给人派活都带着冰碴子,倒和他那【寒渊龙影】的念力相得益彰。
废院的朱漆门虚掩着,门轴吱呀声在夜里格外刺耳。苏念刚迈过门槛,一股混杂着怨怼与恐惧的念力就扑面而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太阳穴上 —— 是守夜的侍卫,他的执念像团烧红的铁,死死盯着暗处的异动。
她贴着廊柱滑到阴影里,指尖在青砖上摸索。原主残留的记忆里,这院子的地砖下藏着密道,可具体哪块松动,却模糊得像蒙了层雾。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股焦灼的念力几乎要凝成实质,苏念忽然福至心灵 —— 这人不是怕贼,是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爷交代的差事,要是办砸了……” 侍卫的碎念飘过来,苏念猛地按住第三块地砖,果然感觉到一丝松动。她刚撬开缝隙,就听见身后劲风骤起,回身时正撞见侍卫举着刀劈过来,眼里的血丝像爬满了蛛网。
“等等!” 苏念扬手甩出那枚令牌,铜质边缘在月光下划出冷光,“靖王殿下的人!”
侍卫的刀顿在半空,苏念趁机解读他的执念 —— 恐惧、贪婪、还有对胤宸的忌惮,像搅在一起的麻绳。她忽然笑了,声音压得极低:“听说前儿有人在这院子里捡到颗夜明珠,卖了不少银子呢。”
那团焦灼的念力果然晃了晃,侍卫的喉结滚了滚。苏念趁他分神,矮身钻进密道,身后传来刀落地的轻响,想来是去寻那子虚乌有的夜明珠了。
密道里弥漫着霉味,苏念扶着潮湿的墙壁往前走,指尖忽然触到个冰凉的物件。是个紫檀木盒,盒身刻着缠枝莲,她刚打开,一股铺天盖地的绝望就涌过来 —— 是废太子的执念,像浸了毒的棉絮,死死裹住她的呼吸。
“找到了?” 头顶突然传来声音,苏念吓得差点把盒子扔出去。胤宸不知何时站在密道出口,玄色衣袍溶在暗影里,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冰的星。
“幸不辱命,王爷。” 她把木盒递上去,指尖擦过他的掌心,那人的念力像团寒气袭来,却在触到她皮肤时微微一顿。
胤宸打开盒子看了眼,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荡的密道里撞出回音:“本王还以为,苏姑娘会吓得哭着回来。”
“比起哭,我更怕王爷真把令牌当纸钱烧。” 苏念仰头看他,月光从砖缝漏下来,刚好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毕竟…… 这牌子还挺好看的。”
男人的眼神闪了闪,转身时袍角扫过她的发梢:“走吧,再晚些,真要有人来给你收尸了。”
苏念跟在他身后,听见铜铃在风里摇晃的声儿,忽然觉得这位靖王殿下的念力里,除了冰碴子,似乎还裹着点别的什么,像冬夜里藏在雪下的草芽,不仔细品,根本尝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