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暖炉正烧得热闹,姜枣茶在白瓷碗里腾着细雾,春红蹲在脚边,用根红线逗弄金蝉蛊。那金闪闪的小虫绕着红线转了两圈,突然张嘴啃了口线尾,吓得春红手一缩:“哎哟!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昨天才给你喂了三颗红枣,今天就敢咬我?信不信祭祀那天我只带自己的糖葫芦,让你看着傀儡流口水!”
苏念坐在对面,刚把《守念人清心诀》叠好收进锦盒,闻言忍不住抬眼:“你跟只蛊虫较什么劲?它哪懂什么糖葫芦,怕是把红线当蜜饯啃了。” 她说着拿起块蛊王玉佩,指尖还留着修炼时的暖意,门外忽然传来李德全的声音,带着点雪天的寒气:“苏念姑娘,瑞王殿下在外头求见,说有要紧事商议。”
春红 “腾” 地站起来,手里的红线都忘了收:“八爷?他来干嘛?该不是又惦记姑娘的玉佩吧?上次在南疆万蛊窟,他差点就把蛊王玉佩摸走了,要不是四爷用冰刃拦着,指不定早被他拿去讨好黑雾了!” 她说着就去摸腰间的锦囊,那模样像是随时要放出金蝉蛊跟人拼命。
苏念按住她的手,心里倒不意外 —— 前几日胤暄还送过信,提过想合作解咒,如今来求见,多半是为了祭祀的事。她把玉佩放回锦盒,对李德全道:“让他进来吧,外间见就好。”
没一会儿,胤暄就踩着雪进来了。他穿了件月白色锦袍,领口绣着暗纹兰草,脸色比上次见时好了些,只是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显见得被蚀心咒折腾得不轻。刚进门,就对上春红那跟盯贼似的眼神,他倒不尴尬,反而笑着道:“春红姑娘这眼神,倒像是我欠了你一筐糖葫芦似的。”
“可不是嘛!” 春红叉着腰,“八爷您上次在南疆,故意引我们去黑雾祭坛,自己却想偷偷拿玉佩,要不是姑娘心善,早把你捆去给蛊王当祭品了!”
胤暄也不恼,顺势在桌边坐下,接过苏念递来的姜枣茶,指尖碰了碰碗沿的温度:“之前是我糊涂,被诅咒迷了心智,这次来是真心想帮忙。” 他抬眼看向苏念,眼神温和,“听说陛下要办祭祀引黑雾核心,我的【春风化雨】能安抚人心,若是士兵慌了神,或许能帮上些忙。”
苏念握着茶碗的手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碗沿 —— 她能清醒 “摸” 到胤暄的念力,一团淡绿色的光晕里,裹着真心的恳切,还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想借着祭祀,寻解咒的线索。
“八爷倒是比以前坦诚。” 苏念笑了笑,“只是祭祀凶险,黑雾核心的力量非同小可,你身上的诅咒还没好,若是被反噬,怕是得不偿失。”
胤暄闻言轻轻咳了两声,眼底闪过丝无奈:“我也知道凶险,可若是黑雾赢了,我们谁都活不了。以前总想着争储,现在才明白,命都没了,争那些还有什么用?” 他看向一旁沉默的胤宸,语气诚恳,“四哥,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这次我真没别的心思,只想帮着守住天启。”
胤宸端着茶碗,指尖泛着点微凉的寒气,闻言淡淡道:“祭祀时人多眼杂,你若想帮,便安分些,别搞旁的小动作。” 他眼神锐利,扫过胤暄的脸,“若是让我发现你有半分不对劲,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胤暄笑着点头:“四哥放心,我这次来就是想表个态。祭祀那天我就在祭坛右侧帮忙,绝不碰玉佩,也不惹麻烦。” 他又转向苏念,“苏念姑娘,你若是信我,便让我加入;若是不信,我也不勉强,只盼着你们能顺利封印黑雾。”
苏念看着他眼底的恳切,又细细感知了遍他的念力 —— 确实没有之前的算计,多了些真心的担忧。她沉吟片刻:“好,我信你。只是祭祀那天,你得跟在我和四爷身边,别单独行动。”
“多谢姑娘!” 胤暄眼睛一亮,苍白的脸上多了点血色,“我就知道姑娘是明事理的人。”
春红在一旁哼了声:“八爷您可别高兴太早,要是祭祀时你敢耍花样,我这金蝉蛊可不认人,定要咬得你哭爹喊娘!”
胤暄被她逗得笑出声:“好,好,我记下了,绝不敢惹春红姑娘和你的金蝉蛊。” 他又坐了会儿,说了些用【春风化雨】安抚人心的法子,便起身告辞 —— 毕竟刚从密室出来,身子还虚,经不起久坐。
看着胤暄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春红才凑到苏念身边:“姑娘,你真信他啊?我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指不定是想借着祭祀找解咒的法子呢!”
苏念端起茶碗喝了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信一半,防一半。他想找解咒线索,我们想多个人帮忙,互取所需罢了。” 她看向胤宸,“四爷说得对,祭祀时多盯着他些,就不怕出乱子。”
胤宸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他的【春风化雨】确实能派上用场,只是…… 别放松警惕。”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纸上,晕开一片片浅白。春红又想起了祭祀的糖葫芦,凑过来道:“那祭祀那天,我能不能带两串糖葫芦啊?顺便给八爷也带一串,堵堵他的嘴,省得他瞎琢磨!”
苏念被她逗笑:“先顾好你的金蝉蛊吧,别到时候它跟你抢糖葫芦,把拦傀儡的正事忘了。”
暖炉里的炭噼啪响了声,屋里的姜枣茶香又浓了些,连带着雪天的寒气,都仿佛淡了几分。离祭祀只剩三天,这场硬仗,总算又多了个帮手 —— 只是这帮手心里的小算盘,还得细细盯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