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成吨的头发与那深藏于底舱、不为人知的惊天财富,“风暴号”货轮缓缓驶离了闷热潮湿的科钦港,开始了返回东方的漫长航程。
近一个月的航行,海况相对平稳,只是那些RpG用的差不多了。
当货轮行驶到海南岛附近的蔚蓝海域时,一艘看起来颇为陈旧的大型渔船出现在视野里,它像是在进行着常规的拖网作业,船身上挂着历经风雨的渔网。
夜幕降临,海天之间只剩下星光与浪涛声。
“风暴号”与那艘渔船悄然靠近,在黑暗的掩护下,两船小心翼翼地完成了对接。这并不是偶然的相遇。
李震岳站在“风暴号”的船舷边,凝视着这艘他通过隐秘渠道购得的二手渔船。
它将是通往大陆的桥梁,承载着比黄金更重要的“礼物”。
整个夜晚,“风暴号”上的心腹船员们如同忙碌的工蚁,将一批批封装严实的木箱和设备,通过临时搭起的跳板,稳稳地转运到渔船的货舱中。
这些箱子里,装着李震岳为故土精心准备的“厚礼”:
数十部有效距离可达三百公里的pt-300对讲机,足以在当下实现跨区域的无缝通讯。
超过三百个高精度狙击镜,能极大提升远程打击能力。
十几套珍贵的AN\/pVS-2型一代微光夜视仪,赋予战士们在黑夜中视物的“鹰眼”。
更为重要的是,那些绝密的技术文件——白磷弹、铝热弹燃烧弹的完整配方与生产工艺资料,以及包括炮弹底部凹进技术在内的多项常规武器关键改进方案,它们代表着跨越时代的技术飞跃。
陈墨,这位一直跟随在李震岳身边、沉默寡言却能力出众的助手,此刻已收拾好行装跟李震岳道别。
“陈墨,这边就交给你了。”
李震岳拍了拍陈墨的肩膀,语气郑重,“路上小心。”
陈墨重重点头,坚毅的脸上写满了决然:“老板放心。”
没有过多的寒暄,男人之间的信任有时无需多言。
李震岳目送陈墨踏上货船的甲板,两船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悄然分离。
第二天,朝阳初升,那艘看似普通的大型渔船,拉响了汽笛,缓缓驶入了广州港。
而此时的码头上,气氛却与往常截然不同。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战士,神情肃穆,每隔五步便如标枪般挺立一人,形成了一条无声而威严的通道。
码头上,一位身着笔挺中山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上来,紧紧握住李震岳的手,用力晃了晃,语气带着难掩的激动:
“震岳同志,辛苦了!一路还顺利吧?”
李震岳认出来人,是负责与他单线联络的薛组长,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真正放松的笑容:
“薛组长,好久不见了。任务……还算顺利,幸不辱命。”
听到这句暗含深意的“顺利”,薛组长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光芒,他用力拍了拍李震岳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却充满了力量。
“好!太好了!回去之后,我们一定为你向上级详细汇报,为你请功!”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绝对安全地把这批‘物资’护送回北京。”
薛组长神色恢复严肃,指向不远处,“我们特意申请了四个专用车厢,前后两个车厢各安排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排负责警戒,你我随车同行。”
“明白,一切听从安排。”李震岳郑重点头。
重型军用卡车载着沉甸甸的木箱,在前后武装吉普车的护卫下,驶向火车站。
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荷枪实弹的战士们目光锐利,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方向,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李震岳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街景,心中感慨:“如此阵仗,足见上级对这批‘礼物’的重视程度。”
踏上坚实的月台,李震岳却感觉脚下有些发飘,身体似乎还在适应长久航行后的陆地感,仿佛大地也在微微晃动。
登上专用的卧铺车厢,火车在一声长鸣中缓缓启动。
连续多日的神经紧绷与海上颠簸带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李震岳几乎头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沉睡。
直到第二天中午,他才感觉那股挥之不去的眩晕感稍稍缓解。
火车轰鸣着,穿过广袤的田野、山川和城镇,经过五天五夜漫长而谨慎的行驶,终于稳稳地停靠在了北京火车站。
站台上的戒备比广州时更为森严。李震岳甚至没能来得及呼吸一口故乡的空气,便在薛组长的陪同下,直接乘坐专车前往一处戒备森严的机关大院。
他清楚,回家的渴望必须暂时搁置,他需要第一时间进行详细述取。
在光线柔和却气氛严肃的机密会议室里,李震岳面对几位神情庄重的高级领导,开始汇报此次行动的经过。
当随行的技术人员打开部分木箱,展示里面的装备,尤其是详细解读那些技术文件的巨大价值时,在场所有人都难以抑制地露出了震惊和喜悦的神情。
“大开眼界,真是大开眼界啊!”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抚摸着微光夜视仪,手都有些颤抖,“这些东西,能让我们少走多少弯路!”
接下来的日子,李震岳被“困”在了机关大院里。
他需要撰写详尽的任务报告,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反复核对确认。
随后,又是接连不断、层级不同的会议,听取汇报、讨论技术应用、研究后续方案。
半个月后,当最后一份文件签字归档,李震岳才真正获得了短暂的休假。
新的职务任命还需要时间研究和流程,但他已不在意。此刻,他只想回家。
换上一身崭新的65式军装,李震岳显得格外精神。
薛组长特批了不少当下紧缺的票证,李震岳也没有客气,径直去了军用商店,用这些票证购买了好几箱茅台酒,以及大量的压缩饼干、肉类罐头等硬通货食品。
一辆吉普车载着他和这些“年货”,向着那座记忆中的四合院驶去。
因为是平日上班时间,四合院大门虚掩着,门口没有了那位总是揣着手、目光审视的“门神”闫老师。
李震岳深吸一口气,推开熟悉的院门,迈步走了进去。
身后,负责护送他的年轻战士,吃力地抱着几个沉重的箱子紧随其后。
院子里的光景似乎与五年前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墙角那棵老枣树似乎又粗壮了些。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四合院前院,门口处,肖二丫和李震岳的岳母正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照看着在她们脚边蹒跚学步的一个小女娃。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咿咿呀呀地嘟囔着,模样甚是可爱。
“妈,岳母。”
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肖二丫和岳母同时抬起头,逆着光,看到一个高大挺拔、身着崭新草绿色军装的身影站在那里,面容坚毅,眼神中带着风霜痕迹,却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瞬间,肖二丫手里的针线篓子“啪”地掉在了地上。
她猛地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儿子,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大儿……我的大儿……”她哽咽着,几步冲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儿子,仿佛怕他再次消失。
拳头随即像雨点般,带着积蓄了五年的担忧与思念,轻轻捶打在李震岳结实的胸膛上。
“你这狠心的孩子!这几年你到底去哪儿了啊!一点音讯都没有,妈这心里……呜呜……妈以为……”
李震岳任由母亲拍打着,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母爱,眼眶也有些发热。
他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声音温柔地安抚:“妈,不哭了,是儿子不好。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一根头发都没少。”
他又看向一旁同样眼圈泛红、不停用袖子擦眼泪的岳母,恭敬地又喊了一声:“岳母,我回来了。”
岳母连连点头,哽咽着说不出来话,连忙弯腰抱起脚边那个茫然看着大人哭泣的小女孩,举到李震岳面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豆花,看看,这是爸爸,快叫爸爸!”
豆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似乎有些认生,但在外婆的鼓励下,还是怯生生地、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爸……爸……”
这一声“爸爸”,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却瞬间击中了李震岳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从岳母手中接过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儿,将她柔软的小身子搂在怀里,低头在她带着奶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就是我的小女儿……我的小棉袄……”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愧疚与无比爱怜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将他在外历经的腥风血雨、阴谋算计都涤荡一空。
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归家的父亲。
整个下午,李震岳几乎就没舍得把豆花放下来。
他抱着女儿,坐在院子里,听着母亲和岳母絮絮叨叨地讲着这几年的家长里短,目光却始终黏在怀里这个小宝贝身上。
豆花也从最初的陌生,渐渐变得依赖,小脑袋靠在爸爸坚实的胸膛上,玩着他军装上的纽扣。
肖二丫和岳母看着这对父女腻歪的样子,忍不住相视而笑,家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温馨。
傍晚时分,三个儿子陆续放学回来了。
老大豆包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一眼就认出了父亲,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兴奋地大喊:“爸爸!”
直接扑进了李震岳的怀里。
而老二豆豆和老三豆芽,对父亲的记忆已经模糊,看着这个陌生的军人,显得有些怯生生的,躲在奶奶身后,只探出小脑袋偷偷打量。
李震岳心中微酸,放下豆花,蹲下身,对着两个儿子张开双臂,脸上露出最温和的笑容:“豆豆,豆芽,不认识爸爸了?来,让爸爸抱抱。”
豆包也在旁边拉着弟弟们:“快过来,是爸爸回来了!”
在哥哥和妹妹的带动下,两个小家伙才慢慢挪了过来。
李震岳一手一个,将这对已经八岁、上小学一年级的双胞胎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感受着怀中两个小身体的温度和微微的僵硬,他心中充满了对错过他们成长时光的遗憾,也暗下决心要好好补偿。
不久,李铁和丁秋楠下班回来,看到突然归来的儿子,自然又是一阵眼泪婆娑,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
从家人的叙述中,李震岳也大致了解了这几年的变化:
妹妹李玉梅,在那场运动结束后的第二年,嫁给了轧钢厂的一名技术员,前年生了个女儿,如今肚子里又怀上了一个。
弟弟李震川在东北大学毕业后,选择留在了当地工作,也已经成家,有了一个儿子。
岳父虽然在工作单位偶尔还会受些委屈,但自从搬到亲家这里同住后,心情和境况都好了很多。
只是,一个令人伤感的消息传来——待他如子侄般的佟爷,去年冬天安详地走了。
父亲李铁带着孙子们,替他这个远行的儿子,为佟爷送了行,尽了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