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怀孕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李震岳的心头漾开复杂的涟漪。
惊喜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命运的戏谑感——他这“命中率”未免也太高了些,无论是在北边,还是在这里。
这个孩子的到来,无疑将他和娄晓娥,还有谭雅丽,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谭雅丽得知消息后,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她自然是高兴的,女儿有了血脉延续,尤其是在经历了上一次失败婚姻的创伤后,这个孩子无疑是上天最好的慰藉。
但忧虑也随之而来——李震岳身份特殊,且有家室在北边,这个孩子未来的身份、名分,以及李震岳最终是否会离开,都像阴影一样笼罩在她心头。
她只能更加细心地照顾女儿的饮食起居,将不安压在心底。
因为怀孕初期需要静养,娄晓娥听从医生建议,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往公司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休养。
公司的具体事务,更多地落在了李震岳和索菲亚身上。
索菲亚很快察觉到了老板娘的变化,也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
这个金发碧眼的洋妞,眼神变得更加大胆和富有侵略性。她似乎将娄晓娥的孕期,视作了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窗口”。
“老板,最近压力很大吧?”一次汇报完工作,索菲亚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倚在办公桌边,身体微微前倾,勾勒出诱人的曲线,蓝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暧昧的水光,“需要我帮您……泄泄火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暗示性的沙哑。
类似这样言语上或不经意肢体上的挑逗,开始时不时地出现。
有时是递文件时“无意”触碰的手指,有时是弯腰时刻意较低的领口,有时就是这般直白而火辣的暗示。
李震岳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对这样一个符合审美、热情主动的异域美人,说毫无感觉是假的。
他心底偶尔也会躁动,暗骂一句“这洋婆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甚至在某些瞬间,会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着“哪天非得真办了你不可”,但理智终究占据着上风。
他清楚其中的风险和麻烦,尤其是在娄晓娥怀孕这个敏感时期。
这天,索菲亚再次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郑重。
“老板,我需要预支三个月的工资。”
李震岳从文件上抬起头,有些意外:“怎么了,索菲亚?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他给的薪水不低,预支三个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是因为汇丰银行举办的慈善晚宴。”
索菲亚解释道,“您知道的,我们收到了邀请函。我需要购置一套能配得上那种场合的礼服。”
她的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震岳确实收到了邀请。
近期“大苹果科技”风头无两,尤其是大量的外贸订单和可观的外汇流水,让他这个新晋的“实业家”进入了顶级银行的视野。
这种晚宴,既是社交场合,也是实力的展示台。
娄晓娥因怀孕不便出席,李震岳便顺理成章地让作为总经理助理、且形象气质出众的索菲亚担任女伴。
他看着索菲亚那张充满期待、如同精心雕琢过的脸庞,皱了皱眉:“一个晚宴而已,有必要投入三个月的薪水在一件衣服上?”在他看来,这有些过于奢侈和形式主义。
“老板,这您就不懂了!”索菲亚立刻反驳,语气带着一种对时尚和社交规则的坚持,“这种级别的晚宴怎么能马虎?那是展示一个女人风采和价值的最佳舞台!更何况……”她顿了顿,眼神灼灼地看着李震岳,“我是作为您的女伴出席,代表的是您和‘大苹果’的脸面!我必须要成为全场最耀眼的存在,绝不能给您丢脸!”
李震岳看着她信誓旦旦、仿佛要去征战沙场般的表情,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支票本,唰唰地写下一个数字,然后撕下来递了过去。
“这里是三万块。”他的声音依旧平淡,“除了礼服,顺便去买些像样的首饰搭配。算是公司对你近期出色工作的奖励。”
三万!远远超出了她预支工资的请求!索菲亚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惊喜让她蓝色的眼眸瞬间亮得惊人,脸上绽放出无比明媚的笑容。
“oh!my God!老板,你太好了!你真是世界上最慷慨的老板!”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几乎是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捧住李震岳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了一个响亮而带着香气的吻,动作快得让李震岳都没来得及反应。
“我向你保证,老板!我绝对不会让你丢脸的!我会让所有人都羡慕你有我这样的女伴!”
索菲亚紧紧攥着那张支票,如同握着通往梦幻舞会的钥匙,脸上洋溢着自信与兴奋的光彩。说完,她像一只快乐的云雀,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甚至不忘拿走李震岳放在桌上的车钥匙,留下一句“借你车用用!”
便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下楼,开着李震岳的奔驰疾驰而去,投入到为她“挣面子”的疯狂采购中。
李震岳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温热触感和口红的嘴唇,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在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文化大酒店灯火辉煌,如同镶嵌在维多利亚港畔的一颗璀璨明珠。
李震岳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臂弯里挽着光彩照人的索菲亚,步入了酒店气势恢宏的大堂。
大堂内部极尽奢华,光可鉴人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映照着穹顶垂下的巨型水晶吊灯,两侧矗立着镀金的科林斯柱,墙上挂着融合中式水墨意境与西洋油画技法的巨幅艺术作品,处处彰显着东西方文化在此地碰撞与交融的独特气质。
门口的保安身着笔挺制服,仔细查验了李震岳递上的烫金请柬后,恭敬地躬身,将他们引向主宴会厅。
宴会厅内,已是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绅士们身着燕尾服,低声交谈;女士们则穿着各色华丽的晚礼服,如同争奇斗艳的蝴蝶。
李震岳作为一个东方面孔,身边却伴着一位如此明艳动人的西洋女伴,这样的组合在他们踏入厅内的瞬间,便吸引了不少探究、好奇,甚至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
那些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扫来,让习惯隐藏在暗处行动的李震岳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不适。
他微微绷紧了下颌,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沉稳。好在,这种聚焦并未持续太久,随着新的宾客入场和话题的转移,那些目光也很快散开,融入了喧嚣的背景之中。
索菲亚显然更适应这样的场合。
她很快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位曾参观过“大苹果科技”的官员夫人,她低声对李震岳说了一句“老板,我过去打个招呼”,便如同鱼儿入水般,优雅而自信地融入了那个小圈子,与夫人们谈笑风生,举止得体。
李震岳乐得清静,从侍者的托盘中取过一杯香槟,信步走到靠近落地窗的一个相对偏远的角落。
窗外是香港迷人的夜景,繁星点点与城市的万家灯火交织成一片;窗内是浮华的名利场,充斥着虚伪的寒暄与利益的试探。
他独自伫立,偶尔有合作过的汇丰银行经理认出他,过来攀谈几句,他也能应对自如,但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默默地品尝着美食,啜饮着美酒,仿佛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将这场晚宴当作一场戏来看。
酒足饭饱,李震岳看了看时间,准备寻找索菲亚一同离开。
就在他目光扫视人群时,远处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一小群人围拢着,似乎发生了争执。李震岳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一种不妙的预感掠过心头。他放下酒杯,迈开步伐,朝着人群聚集处走去。
挤进人群中心,果然看到索菲亚正一脸怒容地与一个男人对峙——正是那个在咖啡厅有过冲突的矮胖男人,约翰。
约翰显然喝了不少酒,脸色通红,眼神浑浊,正用手指几乎要戳到索菲亚的脸上,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刺耳:
“你怎么会在这里?索菲亚!你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怎么有资格进入这种地方?啊?是绑上哪个有钱的情人了,带你进来见世面吗?”他的话语充满了恶意的揣测和侮辱。
“你胡说八道!”索菲亚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在这种名流云集的公开场合,被如此污蔑,不仅是对她个人的羞辱,更可能影响到她和“大苹果”的声誉。
约翰见索菲亚反应激烈,更加得意,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带着酒后的肆无忌惮:“我胡说?谁不知道你公务员考试落榜后,在香港举目无亲!你应该穷困潦倒才对!除了靠男人,你还能靠什么?”
周围的宾客们虽然保持着表面的礼貌,但投来的目光已然充满了玩味和看戏的意味。
就在这时,李震岳沉稳有力地分开围观的人群,一步跨出,如同坚实的屏障般挡在了索菲亚的身前。
他的身形挺拔,目光冷静而锐利,瞬间将约翰那点酒后的气焰压了下去。
李震岳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位先生,我想你搞错了。索菲亚小姐是我们‘大苹果科技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公司的重要合伙人。她完全有资格,并且是凭借自身的能力和地位站在这里。”
他顿了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般扫过约翰因惊愕而张大的脸,“我倒是对你很好奇,在这种高雅的场合,如此失态地公开侮辱一位女士和一位商业伙伴,这就是你的素养吗?我很不理解,在香港这么多优秀的英籍公务员中,是如何混入了像你这样既无礼貌又缺乏基本职业操守的人。”
他这番话,没有一句脏字,却字字诛心,直接将问题的核心从索菲亚的“私德”引向了约翰的“公职素养”和“人品”。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声,那些原本看戏的目光,此刻纷纷转向了面色由红转青、狼狈不堪的约翰。
宴会厅的骚动最终引来了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一位身着得体西装、举止干练的汇丰高管迅速介入,面带职业性的微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将激动不已的约翰劝离了现场,同时也安抚了周围的宾客。
人群在低声议论中渐渐散去,但投向李震岳和索菲亚的目光中,已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好奇。
经过这番闹剧,两人已然失去了继续留在晚宴上的兴致。索菲亚挽着李震岳的手臂,指尖微微发凉,之前的愤怒和此刻的解脱交织在一起。
李震岳感受到她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我们走吧。”
没有与任何人道别,他们悄然离开了那片依旧喧嚣浮华的是非之地。坐进车内,隔绝了外界的目光,索菲亚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眼神复杂。
车子平稳地停在索菲亚居住的公寓楼下。这是一栋位于半山区、环境清幽的高级公寓。夜色中,公寓楼的灯光零星亮着,如同蛰伏的兽眼。
索菲亚没有立刻下车,她转过头,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一丝试探和不易察觉的紧张,声音比平时柔软了几分:
“老板……我想,请你上去喝杯咖啡。”她的邀请含蓄而直接,在密闭的车厢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李震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他目光平视着前方,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想……现在是不是有点太晚了?”这是一种习惯性的、带着理智距离的推拒。
索菲亚却仿佛看穿了他的犹豫,她凑近了一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晚宴上的酒气萦绕过来,语气带着一丝狡黠和坚持:“不晚,宴会十点才正式结束,现在……八点都不到。”她精准地报出时间,打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了几秒。李震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略微加速的心跳,以及身边女人带着期待的呼吸声。最终,他解开了安全带,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仿佛也解开了某种心理上的束缚。
“好吧。”他简洁地回应,推开了车门。
公寓内部的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与索菲亚干练的外表相符,但细节处又透露着女性的柔美。然而,两人都无暇欣赏。
几乎就在公寓门“咔”一声关拢、将外界彻底隔绝的瞬间,积压了一晚的紧张、愤怒、屈辱,以及某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早已滋生的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了。
索菲亚猛地转身,如同矫健的母豹,双手紧紧环住李震岳的脖颈,炽热而带着不容拒绝力道的吻瞬间封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咖啡厅里那个带着报复和表演性质的吻,它充满了原始的热情、渴望和一种孤注一掷的交付。
李震岳只是微微一顿,一直紧绷的理智之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他反客为主,手臂用力箍住她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肢,近乎粗暴地回应着这个吻。
两人如同纠缠的藤蔓,从玄关一路跌跌撞撞地拥吻着进入卧室,昂贵的西装外套、精致的晚礼服、丝袜、衬衫……如同被抛弃的枷锁,凌乱地飘落在地板上,勾勒出欲望的轨迹。
…………
不知过了多久, 风暴终于平息。
卧室里弥漫着情欲过后特有的暖昧气息。索菲亚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趴在李震岳汗湿的胸膛上,金色的长发海藻般铺散开,脸上带着极度满足后的慵懒红晕。
她喘息着,蓝色的眼眸水光潋滟,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用带着事后沙哑的嗓音,语出惊人:
“我听说……女人的第一次……可是……上帝,我刚才感觉魂儿都要飞走了……你……你都快把我弄晕过去两次了……”
她的话语大胆直白,毫无东方女子的含蓄,却带着一种坦率的魅惑。
李震岳听着这毫不掩饰的“夸奖”,有些哭笑不得,这洋妞,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索菲亚抬起头,手指在他胸膛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眼神变得认真而柔软:“还有……谢谢你,老板。谢谢你今天在晚宴上那么维护我……我……我真的很感动。”
那一刻,他如同骑士般出现,将她护在身后,直面羞辱,那份强势和保护欲,深深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你是我的人,”李震岳的声音带着事后的低沉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我为什么不维护你?”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更让她心动。
索菲亚撑起身子,深深望进他的眼睛里,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情人了。正式的。”
她像是在宣读一个郑重的誓言。
李震岳看着她眼中混合着爱慕、依赖和决绝的光芒,沉默了片刻,抬手抚过她汗湿的金发,问道:“不会后悔吗?”
“永远不会。”她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好。”他应允了,如同缔结了一个无声的盟约。
温存了片刻,索菲亚却率先恢复了理智。
她看了看床头的时钟,推了推他:“快十点了,你该回家了。”
她起身,赤着脚走到浴室,打开了热水,“在这里洗个澡再回去,把……把我身上的香水味洗掉。”
她背对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和体贴。
她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明白娄晓娥的存在,此刻的提醒,是一种带着心酸的懂事。
李震岳看着她在灯光下纤细而美好的背影,看着她为自己如此“着想”,心中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
这种混杂着欲望、欣赏、甚至是一丝怜惜的复杂情感,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被这个大胆、直接、又懂得分寸的洋妞,一点点拉进某种情感的漩涡里了。
他起身,走到她身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第一次主动地、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意味,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狂热,更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和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