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岳怀着即将与家人分享喜讯的激动心情,刚走出四合院不远,迎面便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倩丽,提着菜篮子,正是秦淮如。
两人同时愣在了当地。秦淮如看着几步开外的李震岳,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威武,肩章上的星星在阳光下有些晃眼。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或许是问候,或许是解释,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干巴巴的、带着距离感的客套:
“震岳,出去啊。” 她的目光有些闪烁,不敢与他直视。
李震岳也从短暂的错愕中回过神来,压下心中那一丝复杂的涟漪,礼貌而疏离地回应:
“秦姐好。嗯,出去办点事。你这是……刚买菜回来?” 他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菜篮子。
“嗯。” 秦淮如低低地应了一声,头垂得更低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篮子的提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往日的熟稔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两人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填补这沉默。
最终,秦淮如侧了侧身,几乎是贴着墙边,从李震岳身旁匆匆走过,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李震岳也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去。走出百多步,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刚才那片刻的滞涩尽数吐出。
心头那点关于过去的淡淡影子,在此刻被丁秋楠明媚的笑容彻底取代,前路变得清晰而坚定。
他不再耽搁,径直来到了交道口公安局,找到了陈副局长。
“陈局长,您找我?”李震岳敲门进入办公室。
陈副局长见到他,脸上露出笑容:“李震岳同志,你来得正好。是关于你申请保留战利品的事情,上级已经批复同意了。“
他说着,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正是那支保养得不错的m1911手枪,旁边还放着两个备用弹夹。
陈局长将东西推过来,补充道:“不过按照规定,子弹不能给你,需要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这里是枪支来源说明书,我们局里已经盖了章,证明其合法性。”
“太好了!谢谢陈局长!”李震岳心中一喜,接过手枪。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枪身、扳机和空仓挂机,动作专业,爱不释手。
把玩片刻后,他想起另一件事,开口道:“陈局长,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借用一下电话,给部队领导汇报点私事,您看方便吗?”
“没问题,用我这部就行。”陈局长爽快地指了指桌上的电话。
由于是公安系统的内部线路,接通军队总机反而比民用线路快得多。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杨和山处长熟悉的声音:“我是杨和山,哪位?”
“处长,是我,李震岳。”
“嘿!你小子!”杨处长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一丝调侃,“这电话给我打得挺勤啊?说吧,又有什么情况?是不是休个假比在部队还忙?”
“处长英明!”李震岳赶紧奉承一句。
“一猜就中!处长,是这么回事,我在老家……处了个对象。感情挺好,想稳定下来,不知道我这情况该怎么申请?”
“结婚申请?”杨处长沉吟了一下,“你这情况是有点特殊,刚提干第一年。但组织上也讲究人情,总不能让你等个五六年,那不成耽误人了嘛!这个可以批!你假期还剩几天?”
“满打满算,加上路上时间,就剩七天了。”
“嗯,时间有点紧,但我尽量帮你催办。”杨处长办事干脆,“我今天就把申请文件加急给你寄过去,希望能赶在你归队前收到批复。不过按惯例,婚礼可以提前办,别耽误了正事。” 最后一句,处长压低了声音,带着长辈式的关怀和幽默。
李震岳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感激道:“谢谢处长!太感谢了!”
“行了,跟我还客气啥?没事就挂了吧,别占着线了。”
“是!处长再见!”
放下电话,一旁的陈副局长笑着问道:“李震岳,听你这意思,是要结婚了?”
“对,陈局长,”李震岳脸上洋溢着幸福,“就是那天跟我一起做笔录的丁秋楠同志,我们今天刚把关系定下来。我想着趁我休假,把事情办了。”
“好事啊!恭喜恭喜!”陈局长由衷地说道,“婚礼我得参加!日子定下来了,一定要通知我!”
“一定!到时候肯定请您!”李震岳满口答应,随后告辞离开。
出了公安局大门,李震岳心情格外舒畅明媚。
结婚的事情有了着落,仿佛连天都更蓝了。
他沿着街道走了大约一百米,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甜气味——路边有个老汉正在用铁皮桶卖烤地瓜。
好久没吃过这口了,想着给妹妹弟弟带几个回去。他走上前问道:“老乡,地瓜怎么卖?”
“五分钱一斤。”老汉抬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给我来五个,就按这个大小拿就行。”李震岳指了指。
老汉熟练地挑拣、称重:“好了,一共六斤一两,算您六斤,给三毛就成。”
李震岳付了钱,接过用旧报纸包好的热乎地瓜。
就在转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节——那老汉接钱和递地瓜的左手,食指指节内侧有一层异常厚实、颜色深沉的老茧!那不是干农活磨出来的,更像是长期……扣动扳机形成的!
李震岳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拿着地瓜,脚步自然地拐了个弯,又迅速返回了公安局。
陈副局长正准备下班,看到去而复返的李震岳,疑惑地问:“怎么了震岳?落东西了?”
“陈局,”李震岳凑近些,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大门往西一百米左右,那个卖烤地瓜的,是你们安排的‘自己人’吗?”
“卖地瓜的?”陈局长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是,怎么了?”
“我看那人不对劲,”李震岳语气凝重,“他有功夫在身,下盘很稳。最关键的是,他左手食指有很厚的枪茧!那不是普通老百姓该有的。”
陈局长脸色瞬间一变,身为老公安,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敌特摸到公安局门口来了?!他马上抓起电话,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刘!有紧急情况!刚才李震岳同志发现,我们局大门外西侧一百米那个卖烤地瓜的有问题……对,有功夫,左手食指有枪茧!……好,先别打草惊蛇,暗中布控!……好,挂了!”
放下电话,陈局长长长舒了口气,用力拍了拍李震岳的肩膀,心有余悸:“震岳啊!太谢谢你了!你这眼睛太毒了!家差点被人摸到炕头上了!”
“陈局您客气了,我也是碰巧发现。我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先走了。”
“好!你慢走!记住啊,结婚的时候千万别忘了通知我!”陈局长再次叮嘱。
“忘不了!一定!”李震岳笑着挥手告别,这次才真正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