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围一片羡慕、惊讶甚至有些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李震岳却不慌不忙。
他仔细地重新挂好鱼饵,手臂一挥,再次将钓组精准地抛入远处的深水区,然后沉稳地拉紧鱼线,回归到那种人竿合一、专注感知水下动静的状态。
……
当他第三条半斤多的鲫鱼被提出水面时,旁边凑过来两个好奇的钓鱼佬,学着李震岳的样子,在他们附近下了竿。
但他们用的是短竹竿,钓的是近岸浅水,钓了几分钟,感觉水太深,根本够不到鱼窝,只能摇摇头,悻悻地走了。
临走前,他们对李震岳那副能钓远的奇特鱼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围着问了几句。听到是“自己家做的,花了不少钱和工夫”,两人脸上立刻露出和闫埠贵如出一辙的“不值当”的表情,连连摇头,觉得这家人不会过日子。
李震岳懒得理会,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猎鱼”大业。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该回家吃午饭的时候,李震岳的清点战果:足足七条鱼! 其中包括一条两斤多重、活力十足的草鱼,两条鳞片完整、肥硕的一斤半大鲫鱼,以及其他几条半斤左右的鲫鱼。
这收获,在周围那些往往只能钓到小鱼或者空军的钓友眼中,堪称“爆护”了!
看着水桶里扑腾的鱼,又感受到周围投来的一些说不清是羡慕还是贪婪的目光(不知是盯着鱼,还是盯上了他那副显眼的鱼竿),李震岳果断决定见好就收。
他直接带着依旧处于亢奋状态的弟弟震川,收拾好东西,打道回府。
回到家,这丰盛的渔获自然引起了轰动。老妈肖二丫和老爸李铁看着那半桶活蹦乱跳的鱼,高兴坏了。
连原本因为早上被“丢下”而有点小情绪的小妹李玉梅,看到这么多鱼,也立刻忘了不快,拍着小手围着水桶转,嘴里不停地喊着:“鱼!大鱼!”
“大儿,这……这些真是你钓的?”肖二丫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旁边的李震川立刻挺起小胸脯,抢着插话,语气里充满了对哥哥的崇拜:“都是哥哥钓的!就哥哥钓的最多!旁边那些大人都不行!哥哥最厉害了!”
李铁拿起那条两斤的草鱼掂量了一下,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和自豪:“好家伙!就这几条鱼,拿到市场上,就值回咱们做这鱼竿花的那点钱了!这东西,做得值!”
“爸,这鱼竿得好好保养,不然用不长。”李震岳说着,找来干抹布,仔细地擦拭掉竹竿和八卦轮上的水渍、汗渍。
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小盒黄油,用细棍蘸着,小心地涂抹在每一个黄铜导线环和轴承转动部位,防止生锈,保持顺滑。
保养完毕的鱼竿,被他郑重地放在了衣柜顶上,那里干燥,小孩也够不着。
“妈,这鱼竿,咱家谁也不借。”李震岳特意强调,然后又严肃地看向弟弟,“还有震川,记住,没有我带着,你绝对不准自己偷偷跑去钓鱼!听见没?”
肖二丫和李铁也立刻附和:“对!震川,听到你哥说的没?到十二岁之前,不准你自己去水边!”
“你要是敢偷偷去,你就准备挨揍,全家人都揍你!”李铁板起脸补充。
李震川缩了缩脖子,乖乖答应:“知道了,爸,妈,哥。”
看着满桶的鱼,肖二丫开始发愁:“孩子他爸,这么多鱼,一顿也吃不完啊,怎么办?”
没等李铁回答,李震岳就抢先说了起来,眼睛里闪着光,已经开始规划美味:“妈,这还不好办?小的鲫鱼,熬汤最鲜了,汤色奶白,给小妹补身体。大的草鱼和鲫鱼,咱们做红烧,酱汁浓郁,鱼肉入味,下饭最香了!”
看着水桶里活蹦乱跳的鱼,李铁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两条最大的(指那一斤半的鲫鱼和两斤的草鱼),我收拾一下,拿过去送给我们车间主任。”
在这个年代,这样体面的礼物是维系人际关系的重要方式。
他挑出两条鱼,用麻绳穿过鱼鳃系好。
“好吧。”肖二丫理解地点点头。
李震岳也没意见,反正剩下的鱼也够一家人美餐一顿了。
李铁提着鱼出门了。
李震岳则指挥弟弟:“震川,别光看着,去打盆水来!”他自己则挽起袖子,准备处理剩下的鱼。
肖二丫见状连忙说:“我来杀鱼吧,你别沾手了。”
“妈,我来,您看着就行,我教您怎么处理更好吃。”李震岳抢过母亲手里的刀,动作麻利地开始收拾。
只见他熟练地用刀背刮去鱼鳞,剖开鱼腹,手法干净利落。
他一边处理,一边给母亲讲解:“妈,您看,这个鱼鳃一定要抠干净,不能吃,是最腥的地方。还有,鱼肚子里的血要放干净,贴着脊骨这些黑色的膜也得刮掉,都是腥味的来源。”处理到大一点的鱼时,他还在鱼身两面均匀地划上几道深至鱼骨的口子,“这样横着拉几刀,烧的时候更容易入味。”
“还有,”他继续传授着来自后世的美食经验,“烧锅热水,不要太开,七八十度就行,把鱼稍微烫一下,能有效去腥,还能让鱼皮在煎的时候不容易破。**”
轮到烹饪了,李震岳更是亲自上手指挥。
熬鲫鱼汤时,他坚持:“鱼汤要想奶白,鱼一定要先下油锅两面煎到金黄,然后用锅铲把鱼稍微捣碎一点,再冲入滚开的开水!记住,一定是热水!大火滚一会儿,汤就白了。最后出锅前再撒葱花,香味才足。”
做红烧鱼时,他又提醒:“家里要是有白酒,烹一点进去,比料酒去腥效果更好。就是……咱们家油太少了,不然煎得更透些会更好吃。”
李铁送礼回来,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惊讶道:“哟,饭这么快就做好了?”
“都是你家大儿动手做的鱼!非说他的法子做出来好吃!”肖二丫笑着指向厨房。
“是吗?”李铁有些意外地看着大儿子。
“别问了,快洗手准备吃饭!”肖二丫催促道。
饭菜上桌。那盆鲫鱼汤果然色泽奶白,像兑了牛奶一样,香气扑鼻。那盘红烧草鱼,酱汁浓郁,鱼肉微露,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顿晚饭,李家吃得格外香甜。小妹李玉梅和小弟李震川,捧着碗小口喝着鲜美的鱼汤,那双眼睛里,仿佛都闪着满足和幸福的光。
连李铁和肖二丫,都比平时多吃了半个窝头,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李震岳看着家人满足的表情,品尝着自己亲手钓获、亲手烹制的鱼肉,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暖流。
这无疑是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后,度过的最为完美、最充满希望的一天。
鲜美的鲫鱼汤,酱香的红烧草鱼已经下肚。
那么,酸辣开胃、鱼肉嫩滑的酸菜鱼,距离这个家庭的餐桌,还会远吗?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中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