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李震岳发现他的同桌兼好友——小胖子郭涛有点不对劲。
往常那个乐呵呵、有点馋嘴的胖小子,变得蔫头耷脑,下课也不怎么出去疯跑了,就趴在桌子上,时不时还叹口气。
起初李震岳没太在意,以为他就是一时心情不好。
可这低落的情绪持续了快一个礼拜,连薛胖子最爱吃的肉包子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这就有点不寻常了。
这天放学,看着郭涛又一个人慢吞吞地收拾书包,耷拉着脑袋准备往外走,李震岳一把拉住他,走到学校旁边一棵老槐树下,认真地问:“胖子,到底怎么回事?跟哥说说,是家里出啥事了?”
郭涛抬起圆乎乎的脸,摇了摇,嘴唇动了动,又低下头,默默不语,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
“嘿!跟我这儿还藏着掖着?”李震岳搂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郭涛被这么一问,眼圈微微有些发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小声嘟囔:“是……是六年级的那几个……最近一直堵我。”
“哪几个?”李震岳眉头皱了起来。
“就是刚转学来的那几个,听说……是旁边军官家属大院的。”郭涛的声音更低了。
“他们……他们说像我这么胖的,以前肯定是地主老财家的,是剥削阶级的坏种……还……还抢过我两次妈妈给我带的贴饼子……”
李震岳听完,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这事儿说大不大,就是半大孩子的恶作剧和欺生;但说小也不小,这种带着点“成分论”的辱骂和抢东西的行为,对郭涛这样性格憨厚胆小的孩子来说,心理压力很大,而且放任不管,只会变本加厉。
他原本的短期目标,是找机会揍一顿越来越嘚瑟的许大茂,再跟傻柱过过招,确立一下在四合院孩子圈里的地位,当个孩子王。
没想到,院里还没搞定,学校这边先出事了。
行吧,既然有事找上门,那就先把学校这块地盘捋顺了。
就当个学校的小霸王,护着自己身边的人再说!
心里打定主意,李震岳对郭涛说:“别怕,明天放学我跟你一起走。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敢这么嚣张。”
第二天放学,李震岳跟许大茂打了个招呼,说去同学家晚点回,让他给家里捎个信。然后便背着书包,不紧不慢地跟着心神不宁的郭涛。
两人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胡同。
果然,刚走到一个废弃四合院的斑驳外墙旁边,胡同里就蹿出来三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拦住了去路。他们穿着相比普通孩子更整齐些的棉布衣服,脸上带着那种大院孩子特有的、混合着优越感和蛮横的神情。
领头那个高个儿,叉着腰,指着郭涛就嚷:“哟!地主老财!今天带了多少好吃的孝敬爷们儿啊?”
另一个瘦猴似的也跟着起哄:“站住!把书包拿过来检查检查!”
郭涛吓得脸一白,下意识就想拽着李震岳撒腿跑路,嘴里急道:“快……快跑啊!别愣着了!”
李震岳却纹丝不动,反而一把将想要逃跑的郭涛牢牢拉住。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三个明显比他高半头的男孩,非但没跑,还迎着他们,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到了他们面前,语气平淡地开口:
“几位,拦着我兄弟,有什么事吗?”
面对三个高年级生的堵截,李震岳神色不变,语气甚至带着点商量的口吻:
“他爸是大学老师,家里条件好些,虽然吃得胖了点,但绝不是地主老财,以后别找他麻烦了,行不行?”
领头的黑瘦小子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比自己矮半头的李震岳:“五年级的吧?少在这儿充大瓣蒜,多管闲事!吃这么胖就是不对,看着就碍眼!”他旁边一个小子也跟着帮腔,态度嚣张。
“那就是没得谈了?”李震岳的眼神冷了下来。
“没得谈!”领头小子斩钉截铁。
“行。”李震岳点点头,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三人,“输了不准哭鼻子找父母,这是规矩。”
“好!谁找谁是孙子!”领头小子拍着胸脯应承,显然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李震岳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对付你?我一个就够了!”领头小子感觉自己被小瞧了,恼火地朝身后两人一摆手,“你们俩别上手,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他吼了一声,如同小牛犊般猛地朝李震岳扑了过来,拳头直冲面门。
李震岳不闪不避,在他冲近的瞬间,腰腹发力,右腿如同弹出的鞭子,一记迅捷有力的正蹬,精准地踹在他的腹部。
“呃啊!”那黑瘦小子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惨叫一声,整个人直接蜷缩着躺倒在地,双手死死捂着肚子,脸色煞白,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半天蜷缩着说不出话来,只剩下痛苦的吸气声。
这干净利落的一下,把旁边两个小子都看傻了。
他们赶紧围上去,着急地想扶他起来。
“别动他!”李震岳出声制止,“让他自己缓一缓,猛挨一下岔了气,乱动更难受。”他目光转向剩下两人,“你们,再上一个。”
那两个小子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已经有了惧意,但年岁稍大的那个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冲了上来,挥拳就打。
李震岳侧身避开拳头,重心下沉,左腿如同铁扫帚般一个迅猛的低扫腿,狠狠扫在对方的小腿迎面骨上。
“砰!” “哎哟!”第二个小子也应声倒地,抱着小腿痛呼,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转眼间,三人倒了两个。剩下的最后一个,看着年纪最小,眼神里充满了畏惧,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但看着两个倒地的同伴,还是硬着头皮,摆出架势迎了上来。
“慢着!”李震岳却突然喊停,他转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郭涛,“胖子,剩下这个,你自己来。”
“我?”郭涛指着自己的鼻子,圆脸上满是惊慌,“我……我不行啊……”
“这是你的事。”李震岳看着他,语气严肃起来,“别人人多欺负你,我可以帮你挡。但要想以后不被欺负,最后还得靠你自己把拳头挥出去。他比你还矮半头,你怕什么?”
郭涛看着对面那个虽然眼神凶狠,但体格确实不如自己的小子,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人,再看向目光坚定的李震岳,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忽然涌了上来。
他猛地一跺脚,吼了一声:“我跟你拼了!”说着就像个小坦克一样冲了过去。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毫无章法,纯粹是一顿王八拳乱抡。
郭涛仗着皮糙肉厚,硬挨了几下,终于抓住机会,把对方扑倒在地,压在身下一通乱捶。那小子起初还挣扎,后来实在扛不住,又气又急,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时,先前被踹倒和扫倒的两人已经缓过劲来,捂着肚子和小腿,看着被小胖子打哭的同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领头的那个黑瘦小子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哭鼻子的同伴喊道:“小于别哭!今天我们认栽了!”
他转头看向李震岳,眼神复杂,既有不服,也有一丝忌惮:“改天再来领教!”
“五年级,李震岳。”李震岳报上名字,语气依旧平静,“不服可以找人再来,我等着。”
“后会有期!”黑瘦小子撂下话,搀扶起还在啜泣的同伴,三人互相搀扶着,有些狼狈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胡同口,刚才还勇猛无比的郭涛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但那双小眼睛里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光彩。
“东岳!我们赢了!我……我把他们打跑了!”
李震岳看着他,笑了笑。
“你得该锻炼了。”
这一架,好像把郭涛骨子里那份怯懦也打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