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上湾区徐江的百十号打手在脑海中晃荡。
卖鱼摊的腥气还缠在袖口，他拿什么跟人家斗？
高启强突然抓住弟弟手腕，现在就去建功大厦。
安芸的名字闪过他混浊的瞳孔。
既然上次三十万就能镇住徐江，这次也该...
高启强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高起盛听完，神色依旧淡漠。哥，这么做确实能保住我的命。”
他低声道，“但代价是失去那位的信任。”
背着老板私自前往白金翰 ，到头来还要靠那人出面解决麻烦。
高起盛很清楚——
以安芸的性格，一定会帮他。
可之后呢？
他所做的一切，难道仅仅是为了给那位添堵？
冒着被徐江手下三十多人撕碎的风险，就为了恶心对方？
“事情已经无法回头了。”
高起盛抬眼看向高启强，“如果你去找他，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他了解自己的哥哥。
为了他，高启强必然会去求安芸。这里是四楼，”
高起盛走到窗边，“跳下去，一样会死。”
听到弟弟的决绝，高启强眼中的希望彻底熄灭。哥，别哭。”
高起盛语气平静，“不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兰兰。”
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他却格外从容。用我的命换高家一世的富贵，很值。”
高起盛在高启强身边坐下，目光投向窗外汹涌的海浪。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牺牲，这一次，该我了。”
他点燃一支烟，又递了一支给高启强。小时候你总说爱喝汤，其实是在骗人，对吧？”
高起盛吐出一口烟雾。好吃的全给了我和兰兰。”
“就像那碗猪脚面——”
“兰兰吃肉，我吃面。”
“最后留给你的汤，早就没了滋味。”
高起盛接过烟。
兄弟俩并肩坐在客厅地板上。
窗外的蝉鸣忽近忽远。
暮色在城市尽头缓缓蔓延。那年你喝多了骨头汤，
高启强突然开口，
把胃伤着了。
半夜总偷跑去厕所吐。
有回我起夜撞见，
你蹲在墙角干呕，
空荡荡的胃袋...
只能吐出清水。
高起盛猛吸一口香烟。
烟丝烧得通红。
他呛得眼泛泪光。
二十多年了。
这个家始终是哥哥在扛。
现在...
该轮到弟弟了。
听着高起盛告别的语调，
高启强的心像被钝刀来回磨着。
他连抽几口烟。
尼古丁 着神经。
必须破局...
唐家兄弟加上自己，
怎么敌得过徐江的百人团？
眉头拧成死结。
得抓紧行动...
等省厅把徐江逼到绝路，
就来不及了。
谁不知道那个疯子...
最擅长的就是秋后算账。哥，别太操心。
见兄长沉默，
高起盛以为他认命了。这俩月见了世面，
扮大款谈生意，
还带着千万资金去了。
他忽然笑起来：
知道那边人怎么说话吗？
不等回应便模仿：
他们把口音叫港普——
在弟弟絮叨异国见闻时，
高启强的思绪急速旋转。
该怎么破局？
如何挡住徐江的反扑？
叮——
电话铃声骤然炸响。
高起盛正和高启强交谈时，电话突然响起。高起盛按下接听键。高起盛，立刻来公司一趟。程程冷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高起盛一怔：程总？我十五分钟后到，请问......
两点四十五前必须到。程程打断道，迟到后果自负。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高启强皱眉：建功集团找你？是不是安总发现你去过白金翰了？
不像。高起盛收起手机，若是那位发现了，不会只让程总出面。
他暗自叹息。
比起宽容的安芸，他宁愿应付严厉的程程。
不久前，安芸就曾指出他心思不纯，给过他悔改机会。
可为了哥哥，他不得不铤而走险。
只盼这事别传到安芸耳中。
高起盛心中发苦，安芸待他已够仁至义尽。
高起盛的账户多出了二十万。
随后，他又收到一张存有一千万的卡。
伯乐之恩，莫过如此。
高启强在一旁絮叨许久。
高起盛始终沉默。
但安芸的告诫突然浮现。
那颗固执骄傲的心。
陡然沉重起来。别太张扬。
安芸的话犹在耳边。
可惜。
为了兄长。
这次他必须破例。我去公司。
临走时他看向高启强。徐江正被省厅监控。
还没到绝路。
我暂时安全。
若真为我好。
就管住你的嘴。
若走漏风声。
我唯有一死了之。
这番威胁让高启强面色惨白。
他确实盘算着等弟弟离开。
就去找安芸求助。
但高起盛太了解他了。
未等他行动。
心思已被看穿。真的无路可走了？
高启强瘫坐在地。
双眼通红。
声音嘶哑。
高起盛握着门把。
驻足良久。
终究不忍。像我们这样的蝼蚁。
没有资本。
没有靠山。
唯有这条贱命！
要想翻身。
总要有人牺牲！
说完决然离去。
这是他用伤痕换来的觉悟。
高起盛心中如明镜一般透亮。
对穷人来说，他们的性命就是唯一能押上 的筹码。
建功集团总部大楼内。
高起盛站在程程对面，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程程要求他十五分钟内赶到，他却迟到了整整十分钟。路上实在太堵了。高起盛声音发颤。
这位铁面无私的女总裁向来纪律严明。
此刻面对这位冷面女王，高起盛心跳如鼓。签了这个。
程程直接甩出一份合同，对迟到只字未提。
高起盛接过文件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建功集团5%的股份！
他早就算过这笔账：
小灵通上市仅两日就创收12亿。
即便市场饱和，日销百万部也能保持两亿进账。
按此推算，单月利润将突破七十二亿。
最新估值已达三百亿。
这意味着——
他手中的纸片价值十五个亿！
高起盛的指尖剧烈颤抖着，几乎拿不稳这份股权书。
他一页一页仔细翻阅合同中的每一个条款。
毫无疑问！
这确实是建功集团5%的股权合约！
虽说——
高起盛拿到的并非真正的集团股份，
而是分红权。
但即便如此，
他的内心依然掀起惊涛骇浪！
他从未想过，
仅仅因为去了一趟 ，
拿下了小灵通的独家代理权，
建功集团就给出如此丰厚的回报！
有了这5%的分红，
高家的未来将彻底改变！
等到京海市的小灵通市场饱和后，
建功集团还能将业务扩展至全国。
即使利润有所下滑，
每月至少也有十亿净利润！
一年下来，就是一百二十亿！
而今年，
建功集团的净利润预计突破两百亿。
5%的分红，
意味着十个亿的收入！
十个亿！！
高起盛的眼神凝固了，
站在程程面前，
恍如置身梦境！
他高起盛何德何能？
竟能一步登天！
高家——
竟然真的崛起了！
短短一个月内，
他只帮那位办了两件事，
建功集团就慷慨赠予5%的股份！
高起盛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
“坦白说，我也不明白安董事长的想法。”
在旁人面前，
程程始终以“安董事长”
称呼安芸。你确实为建功集团立过功，
但在我看来，奖励五百万现金就够了。”
她一边说，一边签署着其他股权文件。
所有分割协议都已拟好，
安芸的亲笔签名也准备就绪。
只待律师到场见证，
股权分割程序就能正式完成。高起盛。”
程程放下笔，抬眼望向他。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合同毫无问题后，程程的目光落在高起盛身上。你心思不纯。”
她直言不讳，“如果不是安董事长欣赏你的能力，我早就用一笔钱打发你走了。”
程程眼光犀利。
作为技术管理人才，她对专业能力极其看重，而高起盛虽才华出众，却总在关键时分神。
他的心思，根本没全放在工作上。程总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改正。”
面对指责，高起盛低头认错，没有反驳。
他确实瞒着安芸去了白金翰，程程说得没错——他太狡猾，心思不纯！
此刻，他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手指紧攥股权合同，关节因过度用力发出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