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罪之后杀人很容易。
哪怕再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歹徒,也不过一刀的事。
不过连云峰已经很久没有处决人了。
而且按大乾律,妞妞一案的罪犯处罚应是绞刑,也就是弄个架子,当众吊死。
用不着刀。
云澈也觉得用刀太可惜了,行刑人手艺好的话,一刀下去就了结了,没有痛苦。
“绞刑还是体面了,好歹留了全尸。”
王婶把妞妞先安置她屋子里,跟云澈一起打扫庙里卫生。
云澈不太理解王婶的话:“额……绞刑不是更痛苦吗?砍头一刀没了,都没受罪。”
全尸不全尸的重要吗,不都是个死?
“那怎么一样?尸体完整,下去了也是个囫囵鬼,将来投胎也是囫囵人,要是身子不齐全,奈何桥上挤一挤,来世可怎么做囫囵人啊?”
王婶的逻辑相当自洽,听得云澈一愣一愣的。
感觉绞刑好像真便宜他了一样。
夕阳西下,寒意渐浓。
两人收拾完院子,关上大门,就开始生火做饭。
油脂的香气在铁锅中逸散开来,面食翻来覆去吃了几个月,云澈早就吃腻了。
但他梦境里的米还没长成,长成了也没多少,还得留着做种子,他想主食自由还要一段时间。
今晚又是热汤面,天冷吃这个身子比较暖和,也方便。
先用油爆下大葱,激发出香气后直接倒水进去,一锅泛着葱香的水泛着油光,在灯火下亮的像星星。
云澈这边爆葱烧水,王婶在案板上弯腰擀面。
一张又大又圆的面皮被她反复抻擀,直到厚度合适,她才用擀面杖搭着折叠起来。
“吃宽点还是细点?”
“宽的吧,我看他喜欢吃宽的。”
云澈说的是陆鸣,王婶也知道,嘴角不由咧开,眉毛弯了弯。
以前天天做出一副看轻的样子,随时抛下都不在乎,还得自己劝他上心,现在连吃饭都要想着陆小哥的口味。
恐怕以后自己就得换个方式劝了。
劝阿澈别太在意,男人找别人是正常的,不爱了也是正常的,最重要的还是银钱粮食和土地……
王婶笑着笑着,脸色变得有些苦涩。
倒不是她也爱过。
主要是她见的事多,对情爱这档子事看的开而已。
水烧开的时候,面也切好了。
纯粹的麦香与葱香四溢的汤水融合在一起,再加上适当的盐调剂,颇有一种返璞归真的美味。
但要是有人愿意用炸鸡来换这锅面条,云澈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王婶也没有。
两人就着炉火在厨房吃完饭,天已经全黑了,陆鸣还没回来。
王婶把面汤分了两份,一份小的留给隔壁院哭睡着的妞妞,等她醒了开火吃,另一份大的留给陆鸣。
“剩这点油条拿给妞妞吧,塞陆鸣那肚子里也不顶事。”
云澈把过年剩下的五六根油条给王婶带上,没打算给陆鸣留。
这东西虽然很硬,但热水一烫就变得香软可口,当宵夜的话,用热面汤泡一泡再好不过。
“也成,你也往正屋里搬,等会儿关好门。”
被两筷子面条喂撑的二黑闻见油条的香气,迈着小短腿着急地跟着王婶跑来跑去,又围着云澈不断哼唧。
也不知是馋了,还是着急好东西被王婶拿去隔壁院。
厨房里收拾好,灯火熄灭,正房里亮了起来。
云澈依次关好门窗,也没给陆鸣留门。
反正他会自己跳进来,然后隔着窗户调情几句,说些骚话。
云澈可还没忘记防会说话讨食的野人。
那东西也真是的,要饭就好好要饭,又不是不给,大半夜学人家熟人说话要饭……
吓人不吓人啊?
吃惯了家里饭的陆鸣嘴变挑了,饿着肚子在大屋跟几位当家和谢宁远一行人商量完引进多少律法,才回家吃饭。
院子里空荡荡的,他跳进去之后屋里传来两声奶声奶气的汪汪叫。
大约是云澈喂的比较好的原因,尽管才一月出头的年纪,二黑已经开始上岗了,并且很是敬业。
正在屋里看话本打哈欠的云澈听见狗叫,估摸着是陆鸣回来了,但手也摸向了铜锣。
万一是野人呢?
“小舅子开门。”
陆鸣食指扣窗棂,嘴里尽是不着调的话。
云澈懒得搭理他,再等一会儿冻得受不了,他自己就会说暗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