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澈才来这个世界一个多月,连寨子都没出过,但丝毫不影响他幻想自己坐在故宫参观看到的椅子上。
也不影响他幻想陆鸣识破身份后冰释前嫌,效忠他这位拥有无尽粮食的神人。
所以发现陆鸣自己归位躺好后,他是有一点愧疚的。
“对不住啊,我刚有点……”
“没事,是我不好,吓到你了。”陆鸣不等媳妇说完,先一步认错。
这事儿本来就怪他忽然亲上去,“单纯”的媳妇儿怎么会有错呢?
云澈看他能自我调节好,也暗暗松了口气,随后打算找点事做。
今天家里来了不少人做新被子,他不能表现的太懒散。
不料陆鸣又叫住了他:“等等,我有个东西给你。”
云澈依言来到他身边坐下,只见对方从身畔的被褥底下摸索出一根银白色簪子。
“这是我叫娘偷偷给你做的,给你当嫁妆压箱底,没事的时候戴出来转转,省的别人轻看你。”
女人有没有嫁妆,嫁妆多少,都能成为人场里的谈资。
若没有嫁妆或者嫁妆单薄,不仅在婆家抬不起头,被宣扬出去,吵架拌嘴都是丢人的事。
虽然云澈没有嫁妆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她到底带着小包裹。
从包裹里掏出根簪子很合理。
就算大家都知道是陆鸣给她打的,也张不开嘴说三道四,起码人家男人愿意补,愿意给媳妇撑脸面。
“哦,这个多少钱?”
云澈接过银簪子,看着平平无奇,花纹也略显粗糙,不过仍旧顺口问了价钱。
古代的银子贵,而且簪子又有些特殊含义,像定情信物一样,他打算以后还给陆鸣的时候再额外补点。
少男的心也是心啊!
“算上手工二两多吧,我特地交待了要实心儿的,你掂掂,可有分量了。”
陆鸣献宝似的想要哄媳妇开心,只可惜云澈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是有点儿沉。”
云澈掂量了一下,约摸有半个手机重(通常手机大概200克,二两就是100克,按现在重量算)。
“有了这个,你也不必整天待在家里了,可以在门口附近转转。”
陆鸣心疼媳妇天天蹲家里不出门,他现在身体好多了,也不需要一直有人陪着。
所以他坚持让老娘打个簪子,省得媳妇不敢出门。
所谓关心则乱,他已经忘记云澈当初敢直接撕破脸,对着四婶嚷嚷吃绝户的事。
这种彪悍的性格,岂会因为怕别人冷嘲热讽,笑话没嫁妆就不敢出门的
云澈不出门纯粹是怕别人看出他是男的。
不过现在陆家这些人在慢慢接受他,陆鸣的身子也在好转,他隐瞒性别这个事找个合适的时机挑破。
最好是陆鸣身体快好了的时候。
“我还是不出去的好,等你身子好了再说。”
云澈回绝了陆鸣让他出门散心的话,一心只蹲在家里。
但这在陆鸣看来,是媳妇放心不下他。
一番甜蜜涌上心头,浑身血液都有些发热。
陆家前院小两口感情极速升温,后院里做新被褥的摊子也摊开了。
虽然陆老太这个婆婆没发话让媳妇们帮忙,但几个媳妇还是顺从地在旁边打下手,随时听候吩咐。
给新人做被子的人有讲究,得父母公婆俱在,要是不在了得是善终,还有儿女双全健健康康,子孙齐整等等……
陆老太找的这些人都符合要求,而且是儿孙比较多的那种。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说说笑笑缝新被褥,一旁几个年轻些的眼中满是羡慕喜悦。
这副场景在初冬的暖阳下格外温馨。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从远方传来,像打雷一样。
紧接着,又是轰轰轰一连串的响声,震的人头皮发麻,心中忐忑不已。
“是炮声,火炮!”
前院里正沉迷温柔乡的陆鸣瞬间反应过来。
他在军中任职跟在将军身边,自然对这种声音不陌生,听过火炮的轰鸣。
只是……这种声音怎么会在山外炸响?
朝廷来剿匪了?
“小溪!快去叫娘收拾东西,这是炮声!”
陆鸣高声喊着云澈姐姐的名字,云澈也心头一跳,连忙去后院喊人。
几个做被褥的老妇人也离开了铺好的地面,正在穿鞋。
“娘,鸣哥说是炮声,可能不大好,叫你们赶紧收拾东西。”
在场人一听,立刻忙碌起来。
来帮忙的随意招呼一声,赶紧回家,陆家大大小小全都忙活起来,就连出去溜达的陆老汉也夹着烟袋跑回来了。
“真是火炮?别听错了。”
“错不了,帐里有十几门铜炮,我跟着去巡营时听过这个动静。”
陆鸣急切的话让陆老汉不敢再怀有侥幸,起身收拾细软,指挥着大孙子帮忙藏粮食。
按说连云峰易守难攻,以前九村十八寨又同气连枝,人手遍布各个要道。
朝廷若是想来剿匪,其实很不划算。
一来九村十八寨会把握风向,朝廷强势就不冒头,朝廷弱了才出来劫财收过路费。
二来大军围剿,太过靡费,九边军饷都欠了不少,荡平连云峰也没几个钱,入不敷出。
可如今九村能打的都走了,仅剩十八寨,相当于没了三分之一的人手。
再则前段时间去劫朝廷的军粮,也不知是不是惹急眼了,人家打上门来。
不管怎么说,山民们既然做了没本钱的买卖,就有被围剿这个觉悟,一时间家家户户收拾起东西准备躲避,只盼着守山的人能多坚持坚持。
陆家这边自然也不例外。
云澈被分了个独轮车,负责拉陆鸣进山。
“放心,我可以的!”
云澈自觉这些日子的饱饭没白吃,轻声安慰着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