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七叔公复活的原因,陆鸣的喜酒不需要延期了。
初六这天一大早,陆老汉一家悄悄忙碌起来,把各种腌制好的肉食拿出来,提前加工成半成品,等下午时间差不多就去送礼来的人家通知人,叫大家一起吃酒席。
“老四家确实不像个样子,有老的就有小的,将来他几个孩子也未必靠得住。”
被请来垒灶的人是陆老汉大哥,陆鸣的大伯,云澈也不知道还怎么叫,只好随着叫了一声。
叫完他自己心里纳闷儿,男人的兄弟是小叔子大伯子,公爹的大哥还叫大伯,岂不是叫串了?
他在一边打着下手疑惑,陆大伯那边儿说起弟弟那是满眼看不上。
“当初爹去世的时候,他老人家刚咽气儿,老四就哭着跑过来说爹交待的,给他留了五两银子。
分家的时候分的清清楚楚,哪来的五两银子给他?
他那个娘儿们也是,跟着一起瞎胡闹,嚷嚷着我们这些做哥哥的欺负他……”
人常说女人喜欢记仇,吵架翻旧账,其实男人也会,只是看在什么场合说罢了。
两个老兄弟凑到一块儿垒石头糊泥巴嘟囔个不停,陆老太也时不时插一句,三个人把陆老四两口子那点儿狗屁倒灶的事在小辈面前掀个底儿掉。
东南西北四个海对四叔家的光辉事迹耳濡目染,早就知道那是什么人,但几个媳妇可是不完全了解。
尤其是云澈,他完全不了解,听得津津有味。
有道是人多好办事,就这么边说边干,露天的大灶很快堆起来了,俩老头坐在库房门口看小辈们忙活,陆老太则站在堂屋门口一会儿派这个,一会儿叫那个,把人使唤的团团转。
“你家这个小媳妇儿虽说长得吧……但看着话不多,倒是个老实人,干活不紧不慢的有点急人,也不是啥大毛病,是个过日子的,老五娶着了。”
健壮的老头叼着烟袋点评,对陆鸣的这个娃娃亲比较满意。
他和老二的关系一向比较好,看这些孩子都跟自己家的差不多,陆鸣这个媳妇娶得有些波折,好在人不错,没白折腾一趟。
“你的眼还是毒,才照面没多会儿就看透了,跟我看这几天差不多。”
想想小儿媳妇这几天的表现,陆老汉也嘿嘿笑了笑,颇为满意。
“能安心过,你要办的事就放心,要不然也是得闹。”
陆老汉知道大哥说的是给老五分家的事,心里也是有些无奈。
他儿子不少,孙子却少的可怜。
老五才成亲而且身子不能动也就算了,其他四个儿子一共给他生了五个孙子。
这其中,四儿子家的最争气,嫁过来之后连续两胎都是男娃,其他几个儿子都是一家一根独苗。
听着就吓人。
小孩子长大不容易,一个男娃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断香火,到时候女儿都嫁了,只剩两口子守着空房算怎么回事?
“也是老了,孩子们大了,不说十年,搁五年前头,你看谁敢闹?”
陆老汉磕着烟袋满是感慨,身边的老大哥也叹了口气。
忙碌的时间很快过去,陆家这边儿看准备的差不多,太阳也快下山了,马上到各家各户做完饭的时候,田里山里忙活的人也该往家里走了。
立刻起锅烧油,派出自家的小孩子当信使,到处喊人。
吃席是有讲究的,毕竟粮食不多,不可能出一份礼,一大家子都过来吃上了,这在乡下是很丢脸的事。
所以陆老汉家派出去通知也是直接点名叫某某来吃喜酒,除了点名的这个人,他还可以带两个孩子,或者带着媳妇一起过来。
也就是说最多两个大人,或者一大二小,再多就不行了。
即便如此,陆家也要摆上好几桌,花费不小。
既然是好几桌,那桌椅板凳自然是不够的。
于是云澈被留在家里看灶,陆老太则带着儿子媳妇往周围几家走,去事先打好招呼的人家去搬桌椅板凳。
为了防备老四家,陆家这一天不可谓不谨慎,直到黄昏将至马上开席才放松了几分。
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陆老太和儿子儿媳才一出门,陆四婶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带着媳妇们就往陆家冲。
“哎呀!二哥不是说初八办事儿吗?今天才初六啊,紧赶慢赶,差点儿没赶上!”
陆四婶的尖细的嗓门儿一响,帮掌勺看火的陆老汉眉头一跳,脸皮直抽。
不是说回娘家走亲戚去了吗?
怎么这时候冒出来?
陆四婶身后的媳妇们看着院子里那些炸好的丸子卤好的肉,一个个眼睛放光,嘴里更是不住的吞咽口。
一个年纪大些的笑着打圆场:“喜事啥时候办都是好日子,娘咱们快去帮忙吧,你看把五弟妹累成啥样了!”
云澈看着这群像饿狼一样的大妈嘴角也直抽抽。
真不用,我也没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