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效率到底有多低,一直在刷新云澈的认知。
在他看来,买鸡一共三步,出门,给钱,带鸡回家。
但在陆老太眼里就不一样了。
从鸡的肥瘦,年龄,健康状况,她能挑出一堆毛病,又会因为贵几文钱,或者多换半斤粮食,再次拖延。
直拖的云澈收获第三次茬儿大豆丰收种下玉米,鸡还没捉回来……
“说真的,我不是说娘不好,就是我现在粮食多,对那一斤半斤的不是很在乎你懂吗?”
云澈忍不住跟陆鸣碎碎念,感觉自己馋鸡蛋快馋疯了。
陆鸣的身子又好了几分,精准地抓住了来说小话的媳妇,握着他的手不舍得放。
“居家过日子,她仔细惯了,也不知道我们手里有多少,一心为我们打算,我也不好催她。”
听着四周没动静,他大胆地拉过那只手亲了亲手背。
“辛苦你了,手上都是茧子,等我能下床了,你就好好歇着。
我听说城里那些夫人小姐都是不干活的,身边的丫鬟也是副小姐一样,手白白嫩嫩的,以后我让你也过上这样的日子。”
一个多月相处下来,陆鸣身体好转,连带着性格也和之前大不相同。
也可能是熟悉了,如今动不动就上一堆糖分超标的话,搞得云澈这个直男都有些脸红。
难怪女孩子对帅哥的花言巧语无法拒绝,他也顶不住啊!
可惜了……
云澈用力把手从陆鸣的手里抽出来,有心给他个脑瓜崩,又怕打到什么地方害他成了瞎子。
毕竟人家这个毒,他是一点儿看不懂。
最后无奈地揪了揪他的耳朵,转身去了院子里。
如今已经是十月里入了冬,寒气渐渐上来,陆家原本被抽走两个还不够,又把剩下两个也叫走了。
听说是收获多,搬运的人手不够。
不止他们家,寨子里好多人家的壮劳力都被叫走了。
“这回朝廷是发了狠,挤出一笔粮食要平乱,其实哪里用平,早把粮食发下去赈灾多好,补了秋,下了种,就算冬天饿死一半也没人造反。”
这是陆老汉抽着烟袋跟大哥闲聊的话。
寨子里老人总喜欢聊天下大事,只有聊这些的时候,才能让他们的脑子从田间地头挪开些许,骂一骂皇帝老子昏庸,贪官污吏横行。
虽然他们不会做官做皇帝,但并不妨碍他们骂。
他们也有权利骂,毕竟当官的都是在吃他们的骨血。
可换个角度想,他们又没权利骂,因为连云峰的人已经好多年没交过赋税了……
官老爷和皇帝没吃他们的粮。
反倒是连云峰去抢了军粮。
“喏,鸡给你找来了!”
陆老太一身破棉袄,背着筐子,眼里满是得胜的喜悦。
才跟陆鸣抱怨过的云澈赶忙迎上去恭维:“呀!这是从哪找的,这鸡真肥,还精神的很,一看就是能下蛋的。”
“才长两年多,正是下蛋的好时候,人家特地等下了蛋才给我抓。”
陆老太得意地把筐子递给云澈,拍着身上的灰,坐在新搭的鸡圈旁边看他把鸡放进去。
“别放太多食儿,当心引老鼠,还有夜里警醒点儿,听见狗叫唤就起来看看,把窝和圈关严实,山里有黄鼠狼来偷,那东西精得很。”
一句句叮嘱让自以为万无一失的云澈连连点头,双眼放光地看着陆老太。
这让陆老太很是受用,这些生活的小经验说给年轻媳妇,有的愿意听,有的觉得都懂,嘴上不说,心里嫌唠叨。
就像她家后院儿的鸡窝夹在东西两边的房子中间,就是以防万一。
万一有一边儿的鸡被偷吃咬死,还有另一边儿的兜底。
可惜几个媳妇都嫌臭,动不动就要因为谁铲鸡屎吵起来。
也是现在日子好过点儿,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恨不得把鸡窝安进屋里的,哪会嫌弃臭不臭的。
“要不然直接把狗牵来这边儿?”
“不行,容易吓到鸡,不好下蛋。”
陆老太直接拒绝了给狗搬家的事,不过她想了想,又道:“你要是担心,晚上就给它解开绳子,白天再拴上。”
“那就解开绳子的好,不然这入了冬,山上不好找吃的,说不定它就下来了。”
好不容易有了鸡,云澈的警戒线拉满,生怕鸡蛋没吃着,先被黄鼠狼叼走了。
“婆媳”俩对鸡的安置商量完,陆老太又趁云澈喂鸡悄摸去了厢房,把藏好的银簪子塞给了陆鸣。
“给你,拿去哄人吧!也不知道你老娘什么时候能……”
“娘你记不记得有个珍珠手串儿是在哪儿来着?”
陆鸣收起簪子截断老娘的话,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后者语气一滞。
不客气地朝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低声骂道:“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混账东西!敢跟我算账?”
疼的陆鸣脸一皱,直吸冷气。
教育了儿子的陆老太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