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舰队启航在即,风宸煜于誓师大会上授旗,苏云浅展示最新海图与星象导航仪;
陈阁老通过兵部旧部获知初步航线,冯·埃森巴赫的密信由信鸽携往南方;
舰队在万众瞩目下驶离龙江,驶向未知的深海与潜伏的杀机。
---
仲秋的龙江口,天高云阔,海风猎猎。
修缮一新的军港码头上,旌旗蔽日,甲胄生辉。以“真理级”二号舰“破浪号”为首的远洋舰队,共十三艘舰船,已然列阵完毕。黑色的舰身洗刷得一尘不染,冰冷的炮口在阳光下泛着幽光,高耸的烟囱虽未冒烟,却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水兵与船员们精神抖擞,列队于甲板之上,目光齐刷刷地望向码头前方那座临时搭建的誓师高台。
皇帝御驾亲临,满朝文武皆至,更有无数闻讯赶来的百姓,将港口围得水泄不通。这是大夏立国以来,第一支以蒸汽铁甲舰为核心,旨在跨越大洋、主动走向世界的舰队,承载着帝国的荣耀与未来的期许。
风宸煜一身摄政王戎装,金甲耀眼,立于高台中央。他目光如炬,扫过下方每一艘战舰,每一张坚毅的面孔,声音通过数个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整个港口:
“将士们!今日,尔等将代表大夏,扬帆远航,踏波万里!此去,非为征伐,乃为沟通四海,宣示友好,探索未知!然,大洋深处,并非坦途,或有风浪险阻,或有宵小窥伺!”
他停顿片刻,语气陡然转为铿锵,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若遇善意,当以礼相待;若遇挑衅,则需亮我锋芒!让彼辈知我大夏之威,晓我科技之利!帝国,是尔等最坚实的后盾!陛下与本王,在此静候佳音,待尔等凯旋!”
“万岁!万岁!万岁!”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直冲云霄,士气高昂到了顶点。
风宸煜亲手将一面绣有“大夏远洋”字样的玄色金龙旗,授予“破浪号”舰长,亦是此次远航的副总指挥,原北境悍将,现海军都督赵莽。
紧接着,苏云浅走上前台。她今日未着宫装,亦非工服,而是一套特制的深蓝色海军指挥官礼服,肩章上的星辰海浪徽记象征着她在舰队中无可替代的技术统帅地位。她手中并无长篇累牍的文稿,只有一卷精心绘制的海图和一个结构精巧的黄铜仪器。
“此乃理工学院与钦天监合力,根据古籍、商旅见闻及近年观测,绘制的最新《寰宇海路堪舆图》。”她展开海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计划中的航线、已知的陆地块、推测的洋流以及危险区域,其精细与准确程度,远超这个时代任何已知的海图,引来一片惊叹。
“而此物,名为‘六分仪’。”她举起那黄铜仪器,“可于白昼观测太阳高度,于夜间测量星辰角度,辅助确定舰船于茫茫大海中所处之经纬度,极大减少迷航之风险。”
她没有过多解释复杂的天文导航原理,而是用最直观的方式展示了科技如何为远航保驾护航。这无声的展示,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说都更能安定军心。
誓师礼成,吉时已到。
“鸣炮!启航!”
随着风宸煜一声令下,港口岸防炮台响起二十一响震耳欲聋的礼炮。“破浪号”巨大的烟囱率先喷吐出浓黑的煤烟,伴随着低沉雄浑的汽笛长鸣,巨大的明轮开始缓缓转动,搅动碧蓝的海水,推动着这钢铁巨舰,沉稳而坚定地率先驶离泊位。
随后,各舰依次升起风帆,辅助蒸汽动力依次启动,组成编队,跟随着旗舰,如同一条威严的长龙,缓缓驶出龙江口,驶向那水天一色的浩瀚大洋。
岸上,欢呼声、祝福声、哭泣声(来自送别的家属)汇成一片。皇帝面露欣慰,风宸煜目光追随着那逐渐远去的舰队,直到它们变成海平面上的几个黑点。苏云浅站在他身侧,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眼神沉静而悠远。
---
就在舰队驶出视线的同时,京城陈阁老府邸的密室中,一份抄录自兵部存档的、标有舰队初步航向(并非最终详细航线)的文书,被心腹幕僚呈上。
陈阁老看着那指向西南方向的箭头,手指在上面重重一点,对垂手侍立的一名不起眼的家仆吩咐:“按计划,送出去。”
“是。”家仆接过文书,贴身藏好,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四方馆内,一只经过特殊训练、耐力极强的信鸽,腿上绑着加密的细小信筒,从一扇隐蔽的窗户振翅高飞,朝着南方疾驰而去。信筒里,只有简短的密语:“龙已出江,首向西南。”
冯·埃森巴赫站在窗前,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杀意与孤注一掷的疯狂。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大洋深处那场精心策划的“意外”上。
---
“破浪号”的指挥室内,苏云浅看着海图桌上那份真正的、更为详尽的航行计划。上面不仅标注了航线,还预判了可能遭遇的季风、暗流,以及几个预设的紧急集合点和备用水源补充地。
“根据推算,五日后我们将经过‘黑水沟’海域,那里洋流复杂,时有风暴。”赵莽指着海图上一处标记点说道。
苏云浅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更远方,那片代表着未知的广阔蓝色区域。“命令各舰,保持警戒队形,了望哨加倍。不仅要看天,看水,也要注意任何可疑的船只踪迹。”
她走到舷窗边,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蔚蓝。海水在舰艏劈开白色的浪花,发出持续的哗哗声。这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航路,充满了机遇,也潜藏着无尽的危险。
她知道,陈阁老和冯·埃森巴赫绝不会坐视舰队成功。陆地上的阴谋暂时平息,但大洋之上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暗流已然在看不见的深处汹涌,而她和她的舰队,这把刚刚出鞘的科技利剑,必将劈开一切阻碍,无论那是自然的伟力,还是人性的险恶。
舰队迎着初升的朝阳,义无反顾地驶向深蓝。身后的海岸线早已消失,四周只剩下海天一色,以及船舱内蒸汽机组那稳定而有力的轰鸣。这轰鸣,是力量,是信念,也是对这个时代发出的、最强劲的挑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