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钢法的成功,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风宸煜雷厉风行,凭借其滔天权柄,迅速在京郊一处隐蔽的山谷中,圈定了一大片土地。数以百计的工匠、役夫在军队的护卫下进驻,按照苏云浅提供的、远比时代先进的规划图,开始修建一座规模宏大的军工工坊。
苏云浅成为了这座名为“神兵坊”的实际技术总负责人。她频繁往返于“云裳小筑”与京郊山谷之间,亲自指导高炉的建造,培训核心工匠掌握灌钢法的火候与技巧,并着手制定严格的生产流程与质量标准。
“神兵坊”内,炉火日夜不熄,风箱呼嚎,锤击声如雷鸣。一柄柄采用新式钢材打造的刀剑、枪头、箭簇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其锋利与坚韧,远超旧式军械。负责验收的军中老匠师,每每见到这些寒光凛冽的利器,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风宸煜几乎每隔一两日便会亲临“神兵坊”,他不再穿着亲王常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密切关注着进展。他看着苏云浅在嘈杂炽热的工坊内穿梭,清晰地下达一道道指令,解决一个个难题,那份专注、自信与能力,让他心底的欣赏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如同炉中的铁水,悄然升温。
然而,“神兵坊”的动静虽竭力保密,但那日夜不停的炉火与运输物资的车队,终究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皇宫深处,御书房内。
皇帝放下手中的密报,眼神锐利地看向下首的几位重臣:“老五(风宸煜)最近在京郊搞出好大动静,听说是在筹建一座新的工坊,专司军械?诸位爱卿可知详情?”
一位与风宸煜不甚和睦的王爷出列,语气带着一丝酸意与揣测:“回陛下,宸王殿下行事向来隐秘,臣等亦不知其详。只是听闻,他近来与永昌侯府那位刚闹出风波的嫡女苏云浅,过从甚密。此女先前以奇巧之物闻名京城,如今竟涉足军械,实在令人…费解。”
他将“过从甚密”与“奇巧之物”咬得格外重,暗示其中或有不可告人之事,或风宸煜被女色所惑,行荒唐之举。
皇帝眉头微蹙,他对自己这个能力卓越的皇弟既有倚重,也有一丝帝王固有的猜忌。大规模私造军械,本就是敏感之事,若再牵扯上一个背景复杂、行为出格的女子…
“苏云浅…”皇帝沉吟着这个名字,赏菊宴和柳氏下毒之事,他亦有耳闻,“此女,倒是个不安分的。”
另一位老成持重的大臣躬身道:“陛下,宸王殿下忠心为国,此举想必是为了应对北境战事。只是,军械制造干系重大,若那苏姓女子真有奇能,或可一用;若只是…哗众取宠,则需谨慎,以免耽误军国大事。”
皇帝微微颔首:“传朕口谕,命内务府与工部,择日派人去‘神兵坊’巡视一番,看看老五究竟在弄些什么名堂。至于那苏云浅…暂且观察。”
“臣等遵旨。”
几乎是同一时间,永昌侯府内,惶惶不可终日的苏雨柔,也通过收买的下人,得知了苏云浅频繁出入京郊某处神秘工坊,并与宸王殿下交往甚密的消息。
嫉恨如同毒火,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
“苏云浅!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勾搭完了颜如玉,现在又去攀附宸王!你凭什么!凭什么所有好事都让你占尽!”她在房中疯狂地撕扯着帷帐,面目扭曲。
她脑中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若是…若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苏云浅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顾廉耻,终日与男子混迹于工坊之地…她的名声就全毁了!宸王殿下那般人物,岂会真要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
对!毁了她的名声!
苏雨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立刻唤来心腹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命其去市井散播流言。
而远在北境的狄戎部落,亦非毫无察觉。他们安插在京城的一些暗桩,虽然无法探知“神兵坊”的核心机密,但那不同寻常的物资调动和戒备森严的工坊,依旧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一份关于“夏朝京城或有新式军械”的模糊情报,被快马加鞭送往北境王庭。
一时间,看似平静的京城,因“神兵坊”与苏云浅,再次暗流涌动。来自朝堂的审视,来自内部的嫉恨,来自外敌的窥探,如同数张无形的大网,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苏云浅对此并非毫无察觉。风宸煜早已将皇帝的意图和她那点小动作告知于她。她站在“神兵坊”最高的了望台上,看着下方井然有序、热火朝天的生产景象,眼神沉静而坚定。
工部的巡视?她欢迎之至。正好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做技术的碾压。
苏雨柔的流言?跳梁小丑罢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狄戎的窥探?就怕你们不来!正好用你们来试刀!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煤炭与钢铁的气息。这是力量的味道。
所有的明枪暗箭,尽管放马过来。
她要用这手中诞生的钢铁洪流,将所有阻碍,碾得粉碎!真正的风暴,即将因她手中的刀剑,而席卷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