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级”巨舰下水盛典,万民瞩目;
苏云浅于舰艏亲自启动蒸汽轮机,巨舰以超越时代的伟力破开海浪;
然而庆典的烟火尚未散尽,针对她和核心图纸的连环杀局已在夜色中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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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龙江船厂及周边海岸,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皇帝御驾亲临,居于临时搭建的观礼高台正中,左右是摄政王风宸煜与一众文武百官。陈阁老等人面色沉凝地坐在一侧,而冯·埃森巴赫男爵则被安排在显眼的位置,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唯有那双不时扫过船坞的眼睛,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更外围,是被官兵有序隔离的数万百姓,喧哗声、议论声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有期待,有好奇,也有少数被煽动者夹杂其中,试图窥探所谓“民怨”的迹象,但在那钢铁巨兽带来的视觉震撼下,些许杂音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吉时已到。
礼炮轰鸣,鼓乐喧天。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苏云浅出现在了船坞之上。她今日未着工装,也未穿繁复的亲王正妃礼服,而是一身特制的深蓝色海军将官服,金线绣制的浪涛与星辰徽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身姿挺拔,清丽绝伦的面容上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冷静与威严。
她没有看高台之上的皇权,也没有理会各方势力的窥探,目光只专注于那艘即将唤醒的巨舰。
“开始。”她清冷的声音通过简单的铁皮喇叭,清晰地传遍全场。
令旗挥舞。巨大的闸门缓缓开启,引入碧蓝的海水。船坞内水位逐渐上升,托举着那黑色的庞然大物。
最关键的一步到来——点火,启动!
苏云浅亲自走向舰体侧舷延伸出的指挥台,在一排由理工学院学员操控的仪表和拉杆前站定。风宸煜在高台上,目光紧紧跟随她的每一个动作,指节因微微用力而泛白。
“蒸汽压力?”苏云浅问道,声音平稳。
“已达额定值!”一名年轻学员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但回答得异常清晰。
“各回路确认?”
“确认无误!”
苏云浅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心悬一线的注视下,亲手握住那根象征着动力之源的主阀门拉杆,缓缓推到底!
“呜——!!!”
一声低沉、雄浑,仿佛洪荒巨兽苏醒般的汽笛声,猛然撕裂了长空!这声音不同于任何号角或鼓乐,它带着金属的质感与澎湃的力量感,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为之震颤。
紧接着,在巨舰尾部,巨大的明轮(早期蒸汽船设计)开始缓缓转动,起初很慢,搅起浑浊的水花,随即速度越来越快,化作两团白色的涡旋!
“动了!动了!”岸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
庞大的“真理级”首舰,在没有借助任何风帆的情况下,凭借自身的力量,沉稳而坚定地挣脱了船坞的束缚,向着广阔的海面驶去!它的速度起初不及满帆的快船,但那股一往无前、依靠自身动力的气势,足以撼动每一个见证者的认知。
“这……这真是‘木牛流马’之于舟船啊!”一位老工匠激动得热泪盈眶。
陈阁老等人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冯·埃森巴赫男爵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他死死盯着那艘逆风而行的巨舰,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忌惮。这完全超出了他对东方技术的想象。
更令人震撼的还在后面。巨舰航行至预定海域,随着苏云浅一声令下,侧舷几个炮窗打开,露出了黑黝黝的炮口。
“轰!轰!轰!”
数次齐射,远处预设的靶标礁石区瞬间被火光和浓烟笼罩,爆炸声隔着海面传来,依旧震人心魄。射击的精度与速度,远超现有火炮。
演练结束,“真理级”巨舰拉响胜利的汽笛,在海面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开始返航。阳光洒在它流线型的舰身上,仿佛为这科技的造物披上了一层金光。
“万岁!镇海王万岁!大夏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终于冲破了所有的压抑与质疑,席卷了整个海岸。皇帝站起身,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用力鼓掌。风宸煜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看向那道正从指挥台上走下的身影,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骄傲与爱意。
这一刻,苏云浅与她所代表的“真理”,征服了现场绝大多数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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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白日庆典在万众沸腾中落幕,但属于苏云浅的夜晚,却并未平静。
龙江船厂核心区域,灯火通明,戒备森严。苏云浅仍在“真理级”的舱室内,与几位核心学员总结今日试航的数据。风宸煜因需陪同皇帝及应付后续宫宴,已先行返回行辕。
“蒸汽压力在高速运转时仍有小幅波动,需要优化调节阀。”
“明轮效率在逆流情况下损耗比预期大,下次设计应考虑螺旋桨推进……”
苏云浅专注地听着记录,不时提出修改意见。
突然,她话音一顿,敏锐地抬起头,耳廓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远超常人的感知力,让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不同于机器运行和人员走动的异响。
“所有人,立刻停止手中工作,到中央控制室集合,启动一级防护。”苏云浅的声音瞬间冷冽,下达命令毫不犹豫。
学员们虽不明所以,但长久以来对苏云浅的无条件信任让他们立刻执行。
几乎在众人刚退入由加厚钢板保护的控制室并落下内部闸门的瞬间——
“咻!咻咻!”
几声尖锐的破空声从舱室上方传来,是弩箭!箭矢精准地射灭了舱室内几处主要照明灯,光线瞬间昏暗下来。紧接着,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通风口和未被注意的检修通道滑入,动作迅捷无声,手中持有的,是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短刃,显然淬有剧毒。
“果然来了。”苏云浅眼神冰寒。她早已料到,下水成功的荣耀时刻,也是敌人狗急跳墙的最佳时机。目标无非是她本人,或者……这艘船和它的图纸!
她并未慌乱,手指在控制台下方一个隐蔽的机关一按。
“咔嚓”几声轻响,几处入口瞬间落下厚重的铁栅栏,暂时阻隔了后续敌人。同时,舱壁两侧突然弹出数个喷口,弥漫出刺鼻的白色烟雾——这是她利用简易化学知识配置的催泪与致晕烟雾。
闯入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艘铁船内部还有如此机关,阵型顿时一乱,咳嗽声四起。
“保护王妃!”控制室内的学员虽惊惧,却也有胆大的拿起工具准备冲出来。
“待在原地!”苏云浅厉声命令。她本人则借着烟雾和对地形的熟悉,身影一闪,如同暗夜中的灵猫,避开一名黑衣人的扑击,反手一记精准的手刀砍在对方颈侧,那人一声不吭地软倒。她的格斗技巧源自现代军事理论,简洁高效,专攻要害。
然而,来袭者并非庸手,尤其是为首一人,身形瘦小,却异常灵活,竟屏住呼吸,穿透烟雾,直扑苏云浅而来,匕首直刺她心口,角度刁钻狠辣!
苏云浅侧身避让,匕首擦着她的衣襟划过。她正要反击,另一名黑衣人却从侧翼袭来,目标赫然是她随身携带的、装有核心数据与部分图纸的密封铜筒!
眼看就要陷入前后夹击——
“嗡!”
一声弓弦震响突兀传来!
一道乌光如同闪电般穿透尚未散尽的烟雾,“噗”地一声,精准地没入那名试图抢夺铜筒的黑衣人咽喉!那人动作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倒下。
紧接着,数道身影如狼似虎地扑入舱室,刀光闪动,动作狠戾果决,迅速将剩余的黑衣人制服、格杀。为首一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正是去而复返的风宸煜!他手中还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强弩,弩箭的箭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他几步跨到苏云浅身边,一把将她揽住,上下打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伤到没有?”
“我没事。”苏云浅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摇了摇头,心绪平稳,“你怎么回来了?”
“宫宴无趣,心下不安。”风宸煜言简意赅,目光如刀般扫过地上的尸体和狼藉的现场,杀气凛然,“看来,有人是活腻了。”
很快,暗卫前来禀报:“王爷,王妃。来袭者共七人,服毒自尽三人,生擒四人皆咬毒囊,未能留下活口。武器制式常见,但身上有类似西洋纹身的印记。”
冯·埃森巴赫?还是与西方势力勾结的内部之人?
苏云浅捡起那枚差点被夺走的铜筒,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眼神锐利如她设计出的枪膛线。
“宸煜,”她抬起头,望向舷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海上的风浪平息了,但这岸上的暗流,似乎才刚刚开始。”
风宸煜握住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危险:“无妨。任它暗流汹涌,你我携手,自当——劈波斩浪。”
夜色深沉,龙江船厂的灯光依旧明亮,映照着初试锋芒的巨舰,也映照着这对并肩而立的王者,以及前方注定无法平静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