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疆初定,龙江船厂内日夜不息。在苏云浅超越时代的指导下,第一艘完全按照新式设计建造的远洋宝船“破晓号”,已初具雏形。其流线型的船身、坚固的龙骨、多桅硬帆设计,以及预留的炮位,无不彰显着与传统帆船截然不同的理念。
苏云浅并未满足于此。她在船厂旁设立了“海事院”,不仅招募船匠、水手,更广纳精通天文、地理、算学,甚至懂得海外语言的学者。她亲自授课,讲解基础的物理原理、航海导航知识,并组织人手,根据零散的海外见闻与实地探测,开始绘制更加精确、涵盖范围更广的海图。
这一日,苏云浅正在海事院与几位学者讨论季风洋流对航线的影响,风宸煜带着几分兴味走来。
“云浅,你猜谁来了?”他唇角带笑,“是乌孙国那位阿史那罗大祭司,他还带来了几位…碧眼卷发的异邦人,自称来自极西之地,一个叫‘威尼斯’的城邦。”
苏云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大夏近来雷霆手段肃清海患,声威远播,引来异邦关注是迟早的事。
会客厅内,阿史那罗大祭司风采依旧,他身边站着三名穿着奇特呢绒长袍、高鼻深目的男子,为首者年约四十,眼神精明,操着生硬但能听懂的大夏官话。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尊贵的王妃殿下,”阿史那罗作为引荐人,恭敬行礼,“这几位是来自遥远威尼斯商邦的使者,马可·波罗先生及其随从。他们听闻大夏物华天宝,国力强盛,特来觐见。”
马可·波罗上前一步,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威尼斯商人礼,语气带着惊叹与讨好:“伟大的王者与夫人,您的国度比传说中更加富庶与强大!我们航行万里,历经风暴与险阻,只为能亲眼目睹东方的奇迹,并…希望能与贵国建立友好的贸易关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厅内悬挂的那幅巨大新海图所吸引,尤其是上面标注的一些他闻所未闻的洋流线与推测大陆轮廓,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苏云浅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淡然开口:“波罗先生远来是客。不知威尼斯有何物产,又需要我大夏何物?”
马可·波罗精神一振,连忙介绍起威尼斯盛产的玻璃器皿、精美呢绒、以及来自更西方国度的各种奇珍异宝,同时表达了对大夏的丝绸、瓷器、茶叶,尤其是…那名声在外的“玉露”香品和神奇火器(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具体词汇)的浓厚兴趣。
风宸煜与苏云浅对视一眼,心中明了。这些西方商人,嗅觉果然敏锐。
“贸易之事,关乎国策,需从长计议。”风宸煜语气威严,并未立刻答应,“不过,本王与王妃对波罗先生口中的西方风物与航海见闻颇感兴趣。不知先生可愿暂时留居京城,与我海事院学者交流一二?或许,我们能共同绘制出一幅…连接东西方的完整海图。”
马可·波罗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狂喜!他深知知识的价值,若能参与此事,不仅能为威尼斯商邦获取无价的海图信息,更能借此与这位似乎掌握着神秘力量的王妃建立联系!
“荣幸之至!伟大的殿下!”他激动地再次行礼,“我和我的随从,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下来的日子,马可·波罗及其随从成了海事院的常客。他们带来了西方最新的天文观测成果(尽管在苏云浅看来仍很原始)、不同的造船理念、以及关于非洲好望角、印度洋乃至更遥远国度的零散信息。苏云浅则以其超越时代的学识,去芜存菁,将这些信息与她自己的推断相结合,不断修正和完善着那幅宏大的海图。
同时,在苏云浅的默许下,“云裳阁”也限量向马可·波罗出售了一些顶级的香膏和经过特殊处理、绝无火药配方的“安神玉露”(作为奢侈品)。马可·波罗如获至宝,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些东方奇珍在威尼斯引起轰动的场景。
这次意外的“异邦来朝”,并未引起朝堂太大的波澜,毕竟在百官眼中,这只是摄政王夫妇又一次“奇思妙想”的延伸。然而,风宸煜和苏云浅却深知其意义——这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已经被他们推开了一条缝隙。
“看来,我们的远航,不会孤单了。”夜色中,风宸煜揽着苏云浅,望着星空下已接近完工的“破晓号”巨大船影。
“不仅仅是贸易,王爷。”苏云轻靠在他肩头,目光悠远,“技术的交流,思想的碰撞,才是推动世界前进的真正动力。我们要让大夏,成为这浪潮之巅的引领者。”
数日后,又一艘威尼斯商船抵达泉州港,带来了更多西方的新奇物产与书籍。而大夏海事院绘制的、标注了部分西方海岸线的海图初稿,也作为“回礼”,由马可·波罗派信使秘密送往威尼斯。
一条无形的、跨越东西方的纽带,就此悄然连接。
海图在不断拓展,世界的轮廓在苏云浅的笔下愈发清晰。
帝国的航船,已蓄势待发。
而来自异邦的风,正鼓动着船帆,催促着他们,驶向那充满未知与机遇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