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未亮,听雨轩内已有了动静。
苏云浅在前世便保持着严苛的作息和锻炼习惯。这具身体太过孱弱,是她在这陌生世界立足的最大障碍。她必须尽快让其强健起来。
一套经过改良、适合当前身体状况的军体拳在院中空地上缓缓施展开来。动作看似缓慢,却招招精准,带动着生涩的筋骨,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春桃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姐在熹微晨光中,神情专注、一丝不苟锻炼的身影,那认真的模样,让她一时看呆了。
“小…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强身。”苏云浅收势,气息微喘,但眼神清亮有神。她没有多解释,只是吩咐道:“去打水来。”
就在这时,院门被不客气地推开,王嬷嬷端着一个食盒,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经过几日的休整(主要是苏云浅的武力威慑),她似乎又恢复了点气焰,只是眼神深处还藏着一丝忌惮。
“哟,大小姐起得可真早。”她阴阳怪气地说着,将食盒“哐当”一声放在那张破桌子上,“吃饭了!府里开销大,以后你们的饭食就从这个份例里出,可别说老婆子我苛待你们!”
食盒打开,里面是两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一碟黑乎乎的咸菜,还有两个明显是隔夜、已经发硬的馒头。
春桃的脸色瞬间白了,这比在乡下时还不如!
苏云浅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去看那馊饭,目光落在王嬷嬷那张带着挑衅的脸上。
“王嬷嬷,”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王嬷嬷心头一跳,“我昨日让你将克扣的银钱账目誊抄一份给我,你可带来了?”
王嬷嬷眼神闪烁,强自镇定:“什么账目?老婆子我不识字!大小姐莫要冤枉好人!”
“不识字?”苏云浅轻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那嬷嬷是如何记得,这五年来,每月从府中支取我十两月例,又‘精打细算’地只给我五百文,还能将每一项莫须有的‘开销’都说得头头是道?”
她往前一步,明明身形单薄,气势却迫人:“还是说,需要我亲自去账房,请管事拿着账本,一笔一笔与你对质?看看你这‘不识字’的老婆子,是如何贪墨了主子上千两白银!”
“你…你血口喷人!”王嬷嬷尖声叫道,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想撒泼,“我…我这就去告诉夫人,大小姐一回来就容不下我这老婆子,要逼死我啊…”
“去吧。”苏云浅打断她,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正好让继母也听听,她手下的奴才,是如何背着她,蛀空侯府,戕害嫡女的!你看她是信你,还是信我这‘刚刚’回府、‘人微言轻’的嫡女手中的证据?!”
“证据”二字,她咬得极重。
王嬷嬷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叫声戛然而止,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她看着苏云浅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这丫头,真的不一样了!她手里难道真的有什么凭证?
苏云浅不再看她,对春桃吩咐道:“把这些东西扔出去。以后我们的饭食,自己去大厨房取,若有人敢拦,或是再送这些猪食过来,直接打出去,后果我来承担。”
“是!小姐!”春桃挺起胸膛,大声应道,只觉得扬眉吐气。
王嬷嬷看着春桃真的拎起食盒往外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灰溜溜地跟着退了出去,连食盒都没敢要。
赶走了烦人的苍蝇,苏云浅走到院中那几株特殊的野草前,蹲下身,仔细查看。
“春桃,去找些干净的瓦罐和竹筒来。”
“小姐,您要这些做什么?”
苏云浅指尖拂过那散发着清冽气味的叶片,眼中闪过一丝属于科学家的光芒。
“做点,能让我们在这侯府,站稳脚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