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赛前夕的训练馆里,只有乒乓球撞击球桌的“嗒嗒”声格外清晰。
潘逸冬正对着空球桌反复练着发球,手腕灵活转动,白色小球擦着网沿精准落台,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股沉心静气的狠劲。
“逸冬!有线索了!”孙明义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人还没跑进门,脚步声就先传了过来。他手里攥着手机,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有人匿名给我发了那个前粉丝团长的行踪!”
潘逸冬手里的球拍一顿,小球落地滚远,他眼底瞬间亮起光,二话不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
两人驱车赶往地址上的偏僻小区,在一间逼仄的出租屋里,找到了那位消失许久的前粉丝团长。
男人看到突然找上门的两人,眼神躲闪,脸上立刻露出慌乱的神色。孙明义早有准备,举起手机打开录像功能,镜头对准男人:“你如实说,当初刘然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镜头,男人的肩膀慢慢垮了下来,脸上爬满愧色,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懊悔:“我根本不认识刘然,是她主动找到我,说自己特别喜欢潘逸冬,让我帮忙转交礼物。”
他顿了顿,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她送了好多东西,可潘逸冬让我全部退回。我看东西又多又杂,还有些看着挺值钱的,就没忍住自己留下了。后来我还借着潘逸冬的名义,跟刘然要过礼物……事情闹大之后,我怕担责任就赶紧辞职跑了,真没想到她会编造出那种谎话来污蔑潘逸冬。”
孙明义稳稳举着手机,把这段供述完整录了下来,按下保存键时,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刚走出出租屋,孙明义的手机就收到了一个匿名文件包,点开一看,里面全是指证刘然网上发的照片是p。
“这些都是假的!”孙明义放大照片,指着屏幕给潘逸冬看,语气笃定,“你看这合影,边缘的p图痕迹都没处理干净,专业人士已经鉴定过了;还有这球拍上的签名,根本不是你的笔迹,是她照着你的签名模仿的!”他又翻出另一份文件,“这是她网购假签名球拍的订单记录,时间线刚好对上,铁证如山!”
潘逸冬看着那些伪造的证据,紧绷了许久的嘴角终于微微松动,压在心头的巨石,总算挪开了一角。
音乐学院的校庆氛围浓得像化不开的糖霜,红绸彩带挂满了林荫道,随处可见举着相机合影的校友,欢声笑语裹着悠扬的琴声、歌声飘满校园,热闹得堪比新年。
张新月刚踏进校门,就被这股鲜活的气息裹住,看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年轻面孔,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新月?真的是你!”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张新月回头,看见多年未见的大学同学正朝着自己挥手,眼里满是惊喜。
两人快步走近,热络地拥抱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这些年的近况,亲切感扑面而来,那些被舆论搅得烦躁的心绪,不知不觉淡了大半。
“我亲爱的孩子,好久不见。”一道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张新月转身,就看见玛丽亚老师笑着向她走来。她立刻迎上去,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鼻尖瞬间涌上老师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
玛丽亚是她来美国后遇到的第一位音乐老师,生活里温柔得像妈妈,教学时却严厉得不留情面,正是这份刚柔并济,让她一直把老师当成偶像。
“老师,我很好,就是有点想念这里的日子。”张新月挽着玛丽亚的胳膊,两人沿着洒满阳光的校园小径慢慢走着,聊着这些年的经历。
聊到兴起时,玛丽亚话锋一转,眼神带着些许关切:“我听说你这次回来,是为了避开国内的舆论风波?”
张新月愣了愣,随即轻轻点头。
玛丽亚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还记得你大学毕业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如果你能留下来继续深造,未来的音乐之路会更辉煌。”
“我记得。”张新月眼底泛起一丝怅然,“是啊,当时我都差点留下来了。可那时候,我和艾娃一起创作的歌突然在网络上火了,艾娃她一直那么想成为歌手,可惜……”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所以我当时就想,要替她延续这份初心,却慢慢忘了自己的初衷。”
“傻孩子。”玛丽亚温柔地注视着她,“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不会一帆风顺。你用歌声把快乐和力量带给别人,这本身就很有意义,和深造后的辉煌并不冲突。别被那些无关的舆论困住,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她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小舞台,“你看,麦柏霖就做得很好。”
张新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麦柏霖抱着吉他站在台上,正闭着眼睛清唱。他的声音干净又有力量,台下的同学们跟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时不时发出阵阵尖叫和掌声。
麦柏霖前段时间也遭遇了严重的网暴,可此刻他站在台上,眼里只有音乐和热爱,那份从容放松的模样,让张新月打心底里佩服。
告别玛丽亚老师,张新月没急着走,在后台找了个安静角落等着。
校庆演出的喧闹透过帷幕传进来,混着隐约的音乐声,直到麦柏霖的独唱环节结束,后台的门被推开,带着一身舞台烟火气的身影撞入眼帘。
“亲爱的学妹!好久不见!”麦柏霖一眼就瞥见了她,脸上还挂着演唱时的亮泽,笑盈盈地就扑了过来,语气热络得像从没分开过,“你不是说工作忙,不回来参加校庆吗?怎么突然变卦啦?”
张新月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无奈地摇摇头:“瞧你,都多大了还是这么没分寸感,就不怕被蹲守的媒体拍到,又编出些乱七八糟的话?”
“拍就拍呗,”麦柏霖满不在乎地摆手,眼底的笑意却淡了些,“我就是我,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不过我看了新闻,你这次被网暴,只怕有我的一部分原因吧?”他顿了顿,语气诚恳起来,“当年你帮了我那么多,改曲子、跑通告,今天该我帮你澄清一下。”
不等张新月回应,他就拉着她往校园里走,目的地是中心广场的喷泉。
此刻夕阳渐落,喷泉被灯光染成了暖黄色,水花簌簌落下,溅起细碎的凉意。麦柏霖拉着她站在喷泉前,对着闻讯赶来的校友摄影师笑说“拍一张”,快门按下,定格了两人并肩的模样——张新月嘴角带着浅浅的无奈,麦柏霖则笑得坦荡。
拍完照,麦柏霖忽然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一张塑封好的旧照片,递到她眼前:“还记得吗?二十年前你刚到这儿上学,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我们就是在这儿合的影。”
张新月低头看去,心脏忽然轻轻一跳。照片里的喷泉和此刻一模一样,只是画面里的人都还带着稚气:七岁的她穿着粉白相间的连衣裙,扎着两个小辫子,面对镜头有些生涩地抿着嘴;比她大五岁、高一年级的麦柏霖,穿着笔挺的英伦风校服,手里还抱着一把小提琴,站在她身边,眼神里满是少年人的青涩。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张新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
“当然,这可是珍贵回忆。”麦柏霖笑着把新旧两张照片摆在一起对比,“你看,二十年了,我们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你还是当年那个不爱张扬的小姑娘,我也还是那个想护着你的学长。”
他拿出手机,把两张照片都发在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配文只有简单一句:“二十年的同学友谊,怎么会被几句舆论打败?@张新月我的学妹,一直都很棒。”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喷泉的水花恰好落在两人脚边,带着晚风的温柔。
张新月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两张跨越时光的合影,忽然觉得,那些被网暴笼罩的阴霾,在这份坦荡又绵长的友谊面前,早已悄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