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月放轻脚步走近,见他眼底蒙着层浅淡的怅然,忍不住放软了声音:“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回过神,看向她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摇了摇头:“我没事,新月,就是突然想家了。”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之前受伤,爸妈一直张罗着要来看我,现在我这腿好得差不多了,打算回去慢慢养。”
“可康复中心有专业的护理,恢复起来会更快啊。”张新月皱了皱眉,语气里满是不赞同,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潘逸冬打断。
“这里费用太高了。”他垂下眼,指尖攥了攥毯子,“俱乐部刚成立没多久,我还没为队里做出一点成绩,就花了这么多钱,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顿了顿,他抬眼看向她,眼底藏着心疼,“而且你已经陪了我两个月,你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能总围着我转。”
“可是……”张新月还想争辩,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时语气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电话那头传来关关急促的声音:“姐,集团的几位董事都不同意您之前提的方案,说一定要当面和您谈。”
张新月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会议就定在明天吧。”
挂了电话,她转头看向潘逸冬,眼底带着歉意:“那你要是真想回家,就回去吧,要不要我派人送你?”
“不用麻烦了。”潘逸冬笑了笑,语气轻松了些,“我让明义哥来接我就行,你安心忙工作。”
第二天清晨的风还带着点凉意,医院门口的梧桐叶落了满地。张新月看着潘逸冬坐进车里,车窗缓缓升起时,他还在朝她挥手,眼底的不舍像揉碎的星光。
车子渐渐驶远,她站在原地,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快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几个小时后,潘逸冬推开了家门。熟悉的饭菜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换了鞋走进客厅,母亲胡秀英正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他,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可算回来了!快坐,我去把汤端出来。”
他没急着坐,而是走到阳台,搬了把摇椅坐下。秋日的阳光正好,不燥不烈,他端起桌上父亲常喝的茉莉花茶,浅啜一口,熟悉的清甜在舌尖散开,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暖意融化了。
家里不大,装修也简单,却被母亲打理得一尘不染,每一处都透着温馨。
胡秀英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过来,放在他手边的小桌上,状似随意地问:“我听加许说,你交女朋友了?怎么也不跟我和你爸说一声,藏得还挺严实。”
潘逸冬闻言,脸颊微微发烫,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甜蜜:“她工作挺忙的,等年底不忙了,我带她回来见你们。”
“是哪家的姑娘啊?”胡秀英眼睛一亮,追问着,“这么多年你都不着急,现在总算开窍了。”
“等我领回来你们就知道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语气却很笃定,“保证你们会喜欢的。”
胡秀英看着儿子难得露出的羞涩模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打量着阳台的瓷砖,又转头看了看客厅的墙面,笑着说:“看来我得赶紧把家里好好刷一遍,到时候让姑娘来了看着也舒心。”
潘逸冬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阳光落在身上,暖得让人心里发甜。他想,等年底带新月回来,一定要让她也尝尝母亲做的汤,看看这个满是烟火气的小家。
楼道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没等胡秀英起身,杨教练已经和妻子并肩走进了家门,手里还拎着一兜刚买的新鲜水果。
刚进门就听见屋里的谈话声,他忍不住笑着打趣:“冬子,刚在楼道就听见你妈说你交女朋友了!你这孩子这么优秀,将来的媳妇肯定错不了,这干爷爷的位置,我可先占下了!”
潘逸冬听见声音,连忙从阳台的藤椅上站起来,“师父、师母,快进来坐。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哪有那么优秀。”他目光落在杨教练的腿上,惊喜地睁大了眼,“您现在都能自己走路了?身体可比之前好多了!”
杨师母在沙发上坐下,接过胡秀英递来的温水,笑着点头:“好多啦!这国外的药见效特别快,每次眼看要吃完,明义派的人准会准时送过来,一次都没耽搁过。照这个恢复速度,再过阵子,连后续的调理都省不少事呢。”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了!”胡秀英笑得眼角都弯了,拉着杨师母的手感慨,“阿冬进了新俱乐部,又有了贴心的姑娘,现在你家老杨的身体也好多了,我看啊,全是这姑娘带来的好福气!”说着,便拉着杨师母往厨房走,“走,咱们去弄几个拿手菜,让他们爷俩好好聊聊天。”
厨房很快传来洗菜声和说笑声,客厅里只剩下潘逸冬和杨教练。
潘逸冬给师父续上热茶,杨教练呷了一口,放下杯子,神色渐渐认真起来:“最近周晓阳的比赛我都看了,还翻了他以前在俱乐部的比赛视频。他进总队还不到半年,进步快得有点不合常理,背后肯定有专门的团队给他做针对性训练。”
潘逸冬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想起上次比赛受伤的事,眼底掠过一丝沉郁。
“但你也别慌。”杨教练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笃定,“这种急功近利的提升看着厉害,其实漏洞一大堆。上次你输给他,是他摸透了你的打法,打了你个措手不及,还伤了你。可他这种路子走不长,我已经在帮你研究破解方案了,咱们慢慢来,总能找到应对的法子。”
潘逸冬心里一暖,点头应着,两人就着一盏热茶,细细聊起了比赛的战术,阳光透过阳台的玻璃洒进来,把小小的客厅烘得暖洋洋的。
与此同时,香港中富集团的会议室里,气氛却冷得像冰。
张新月刚坐下,几位股东就沉着脸开口,语气里满是不满:“你想把公司托付给信托公司?我们绝对不同意!你这么做,公司还有什么发展前途?”
张新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各位叔叔伯伯,你们都是集团的老股东了,中富集团几十年风风雨雨,有过低谷,也有过起死回生的时候。之前我提出改革制度,你们不同意,可现在是21世纪,从前的老办法早就跟不上市场了。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纺织业也不再是单一产业,我认为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保持稳定,等找到更好的发展方向,再重新启动改革。”
可无论她怎么解释,股东们依旧态度坚决,你一言我一语地反驳,最终会议不欢而散。
张新月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压得人喘不过气。
另一边,小野美子坐在装修精致的客厅里,手里捏着一份关于中富集团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林徇,声音里带着怂恿:“你看,机会来了。张新月现在前有股东施压,后无两全之策,正是最需要人帮一把的时候。你该出现了,去她那里做一次‘英雄救美’,不比你一直守着强?”
她说完,端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了晃,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就像她眼底藏不住的心思。
嘴角扬起的弧度始终没落下,没人知道,这场所谓的“英雄救美”背后,究竟会藏着怎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