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病房的百叶窗,在被单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潘逸冬是被左臂的麻木感唤醒的,一动也动不了——张新月正侧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沉,长睫毛在眼下扫出淡淡的阴影,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他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连指尖都不敢蜷一下,生怕这点动静扰了她的好梦。
床头柜上的闹钟突然“叮铃铃”响起来,尖锐的声音瞬间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那是张新月昨晚特意定的,想着早起去食堂帮潘逸冬取早餐。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脑袋还昏沉着,就感觉到自己半边身子都压在潘逸冬身上:手臂环着他的脖子,一条腿还搭在他的左腿上,姿势亲昵得让她瞬间红了脸。
“对不起对不起!”张新月慌忙撑起身子,手忙脚乱地收回自己的手脚,声音都有些发颤,“我就说我睡觉不老实,没碰到你的伤口吧?”
潘逸冬忍着左臂的麻意,故意装出刚醒的样子,嘴角勾着温柔的笑:“我伤的是右腿,没事。”
昨晚两人相拥着睡过去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张新月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她不敢再看潘逸冬那带着笑意的眼睛,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就匆匆掀开被子下了床,躲到洗手间去洗漱了。
潘逸冬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可刚牵动嘴角,左臂传来的刺痛就让他的脸瞬间变了形,眉头也皱了起来。
吃过早餐,张新月推着轮椅,陪潘逸冬去康复室。
医生仔细检查了他的右腿,又捏了捏他的左肩,语气带着点无奈:“右腿恢复得不错,线已经拆了,接下来可以适当活动活动。但你别总保持左侧姿势睡觉,你看,左肩都被压得活动受限了。”
医生的话像颗小石子,在张新月心里激起一阵涟漪。她猛地想起,昨晚自己整整枕了潘逸冬的左臂一夜——原来他左肩不舒服,罪魁祸首是自己。
尴尬瞬间漫上脸颊,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埋得低低的,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潘逸冬瞥见她泛红的脸颊,偷偷勾了勾唇角,转头对医生说:“好的,我下回注意。”
回到病房,潘逸冬刚在床边坐下,病房门就被“砰”地推开,孙明义拎着个文件包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满是兴奋:“逸冬,好消息!咱们俱乐部的所有设备都备齐了,今天队友们都开始训练啦!”
他说着,从文件包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合影递到潘逸冬眼前:“你看,大家都等着呢,就缺你一个人了,等你出院咱们再补拍一张。”
照片里,曾经一起奋战了十几年的队友们挤在训练馆里,每个人都笑得露出牙齿,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潘逸冬看着照片,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笑容。
张新月站在一旁,看着潘逸冬舒展的眉头,也跟着笑起来。
孙明义转头看向她,语气诚恳:“还要谢谢你啊新月,要是没有你,俱乐部的设备也不会这么快到位。”
“我没做什么。”张新月连忙摇头,声音轻轻的,“就是在我叔叔那里提了几句话,是他推荐的投资者,我真没帮上什么忙。”她说完,又看了看潘逸冬和孙明义,识趣地说:“你们慢慢聊,我去找护士要张加床。”
潘逸冬一听,立刻给孙明义使了个眼色。孙明义脑子转得快,马上明白过来,连忙摆手:“我去我去,我腿脚快!”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出了病房。
没一会儿,孙明义就回来了,脸上带着点歉意:“哎呀,我问护士了,加床已经满了,目前没有空位。等有床了她们说第一时间送来,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我现在去外面给你买一张折叠床?”
“不用了,谢谢明义哥。”张新月连忙摇手,语气很实在,“我睡沙发就行,沙发也挺软的,不碍事。”她说完,就端起窗边盆里洗好的衣服,转身走出病房,去阳台晾晒了。
病房里只剩下潘逸冬和孙明义,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潘逸冬收起笑容,语气严肃起来:“明义哥,这几次周晓阳的比赛你看过了吧?我总觉得不对劲,他的打法根本不按套路来。”
孙明义点点头,脸色也沉了下来:“我看了,这几天我和教练都在琢磨他的打法。依我看,赵祥肯定是为他请了专家指导,而且极有可能是专门针对你的。”
“我现在一时想不出能对付他的办法。”潘逸冬揉了揉眉心,眼神里带着点思索,“看来想赢他,必须得换一种打法。明义哥,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德国的保罗教授对乒乓球战术研究得很透彻,还特别有独特性,我想等腿伤好点了,去德国跟他请教一下。”
孙明义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你腿好点,咱们就联系保罗教授。”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清亮甜美的哼唱声,是张新月在阳台晾衣服,嘴里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
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她踮着脚晾衣服的身影,配上温柔的歌声,格外动人。
潘逸冬和孙明义都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孙明义看着张新月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潘逸冬,语气带着点打趣,又有些认真:“这姑娘多好啊,明明是富家千金,却愿意在这里天天照顾你。今后你可得好好对她,别辜负了人家。”
潘逸冬望着窗外那个忙碌的身影,眼神里满是温柔,嘴角的笑意从心底里漫出来,声音坚定:“一定,我一定不会辜负她。”
孙明义准备离开,张新月顺手拿起他落在床头柜上的外套,快步跟上去:“明义哥,我送你到门口。”
两人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把影子拉得很长。
快到门口时,孙明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张新月,语气里满是感激:“新月,你之前安排的那批进口靶向药,已经送到师父那里了。他最近精神头好了不少,吃饭也香了,真得好好谢谢你。”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问:“不过你确定吗?就不告诉师父和逸冬,这药是你帮忙找的?”
张新月轻轻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衣角,眼神里带着点谨慎:“我还没见过阿冬的家人,我们俩在一起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你也知道,我一直被媒体盯着,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再拿这事做文章,说不定会对阿冬不利,影响他后面的比赛。”
她抬头看了看孙明义,语气认真:“等过段时间,他腿好得差不多了,比赛也稳定了,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孙明义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明明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却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全,连潘逸冬的处境都考虑得滴水不漏,心里不禁生出几分佩服。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你想得这么周到,逸冬能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气。”
张新月笑着送孙明义到门口,直到大门缓缓关上,才转身往病房的方向走。
风从走廊的窗户吹进来,拂动她鬓边的碎发,张新月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脚步轻快地往病房走——只要能护着潘逸冬,这点心思和等待,对她来说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