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傍晚,城海的天空被夕阳染成蜜橘色,又渐渐沉入灰蓝色的夜幕。
谢雨华站在写字楼前,仰头望着顶层Sound Lab的霓虹招牌,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丝绒首饰盒——里面躺着那条价值连城却被退回两次的翡翠项链。
真的是这里?他第三次向助理确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小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点头道:谢总,张小姐的助理特意叮嘱,就在这栋楼的顶层编曲室。谢雨华深吸一口气,抱着精心挑选的白玫瑰,抬脚走进旋转门。
推开编曲室的隔音门时,一股热浪裹挟着震耳欲聋的电子合成器声扑面而来。八名戴着耳机的工作人员围坐在mIdI键盘和音频工作站前,混音器上的指示灯明灭闪烁,像极了城市夜晚永不熄灭的霓虹。
谢雨华被突然炸响的尖锐音效惊得踉跄半步,怀里的花束险些脱手:这是什么声音!他下意识提高音量,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轰鸣的音乐里。
谢先生!甜美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谢雨华转身,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快步走来:我是关关,新月姐的助理。她还在做最后的混音,我先带您去侧厅休息吧。
还要等多久?谢雨华皱着眉,将玫瑰抱得更紧了些,我推掉了两个重要会议呢。
关关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很快的,最多半小时。休息室的视野特别好,能看到江景。她指了指走廊尽头那扇半开的门。
落地窗外,江上的夜景如流动的墨色绸缎,游船的灯光在江面上拉出一道道璀璨的光痕。
谢雨华烦躁地扯松领带,嘴里嘟囔着:让我等这么久,架子可真大。他重重地坐在真皮沙发上,空调冷风拂过额头,带来一丝凉意。
手机屏幕亮起,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和林泽强的合作案很关键,别因为私事搞砸了。谢雨华烦躁地关掉屏幕,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手机震动将他惊醒时,暮色已经完全漫过江面。谢雨华猛地坐起,发现会议室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编曲室传来断断续续的键盘声和欢笑声。
搞什么名堂?他起身对着玻璃整理衣冠,却被倒影中的自己惊到: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衬衫纽扣错位,额前的头发翘起,模样滑稽又狼狈。
张新月,你故意晾着我!谢雨华越想越气,抓起地上的玫瑰狠狠摔在地上。花刺扎进掌心,血珠缓缓渗出,却比不上他心里的怒火。
离开时,关关倚在门框,转着钢笔似笑非笑地问:谢先生不再等等新月姐?她马上就结束了。
不必了!谢雨华冷着脸,将染血的手帕塞进西装口袋,告诉她,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他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背影写满了挫败与不甘。
回到办公室,谢雨华攥着再次被退回的翡翠项链,指节发白,在鳄鱼皮首饰盒上碾出深深的褶皱。这个张新月,到底想干什么?他对着助理怒吼。
助理战战兢兢地汇报:那辆帕加尼...张小姐让人直接送去老爷车库了。她说...她说不需要。办公桌上,堆叠的爱马仕铂金包、卡地亚礼盒在空调气流中微微颤动,像一群折翼的金属蝴蝶。
谢雨华怒火中烧,一脚踹翻真皮转椅,意大利皮鞋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不就是个歌手嘛,有什么了不起!
父亲书房里的训斥还在耳边回响:和林泽强的影视合作正关键,别添乱!
知道了!谢雨华对着电话大吼,抓起威士忌仰头灌下,琥珀色液体顺着下颌滴落,在纪梵希衬衫上洇开深色痕迹。
另一边,张新月倚在录音棚控制台前,指尖轻轻划过珠宝退货清单。缅甸鸽血红宝石在台灯下流转着妖冶光泽,却不及耳机里新录的和声动人。
连三个小时都等不得的人,送再贵的东西又有什么温度?她摘下监听耳机,望着窗外江上倒映的万家灯火喃喃自语。
想起谢雨华在侧厅熟睡时歪斜的领口,她不禁轻笑出声:他以为金钱堆砌的城堡能困人,却不知真正的星辰在穹顶之上。
这时,手机响起,林泽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新月啊,追你的豪门子弟能从外滩排到太平山,没一个入眼?
叔叔,张新月望向贴满便签的创作墙,最新一张写着未完成的歌词,我的歌能漂洋过海,靠的从来不是镶钻的麦克风。她顿了顿,看向窗外永不熄灭的霓虹,感情也一样——值得等的,是穿越时空的共鸣。
车载香薰的雪松香被突然降下的车窗割裂,张新月望着后视镜里渐淡的工作室霓虹,指尖在手机边缘碾出细痕。
就在这时,关关带着颤音的电话打了进来:谢先生带了保镖堵在楼下...他说今天一定要见到你!
吱——黑色迈巴赫擦着保姆车狂飙而过,强劲的气浪掀得车身猛地轻晃。
司机老陈紧张地透过后视镜询问:张小姐,要回公司吗?
不回去,去梧桐巷。张新月握紧座椅,想起小娟发来的短信:丫丫吵着要见新月阿姨,说给您准备了超级大惊喜!那个总爱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此刻成了她逃离这场闹剧的理由。
潘逸冬的手机突然震动,跳出一条新闻:张新月的新歌在央视播出,鼓舞人心,大受好评。
当弧光穿透偏见的墙,掌声该为坚持鼓掌。潘逸冬轻声念出球拍上的歌词片段,窗外的月光恰好落在手机屏幕,将她的笑容映在他掌心,像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银。
训练馆内,球拍击球的声音与歌声交织,队员们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动作。张新月的歌声仿佛化作了他们的动力,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诉说着坚持与梦想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