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的铁皮储物柜被郑加许拍得哐当作响,惊飞了窗外树上的麻雀。潘逸冬正往膝盖上贴膏药,皱巴巴的膏药纸沾着汗渍,在刺眼的日光灯下泛着廉价的光泽。
你看看他们!郑加许猛地拉开柜门,震得整排柜子嗡嗡作响,上周市报头版全是那几个小白脸,拿着限量款球拍摆pose,挥拍动作还没广场舞大妈舒展!他抓起毛巾狠狠擦了把脸,甩出细碎的水珠,咱们在地下室对着水泥墙练发球的日子,他们怕是连球拍都没摸过!
潘逸冬默不作声地抚平膏药边缘,冰凉的药膏渗进发烫的关节。透过更衣室的磨砂玻璃,能听见训练馆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谢雨华标志性的尖头皮鞋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周晓阳夸张的笑声:这个角度拍显腿长!
听说赵队专门给他们组了个五星保障团郑加许压低声音,喉结不安地滚动,进口理疗仪、私人营养师,连陪练都是队里的一线......咱们上次比赛崴了脚,还不是用冰矿泉水瓶凑合冰敷?
储物柜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潘逸冬撑着柜子站起来,右腿刚发力就疼得眼前发黑。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指节在金属柜门上压出青白的痕迹。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进湿透的领口。
冬子!郑加许慌忙扶住他瘫软的身体,我去找队医!
塑胶跑道上传来教练不耐烦的呵斥:队医都在给集训组做恢复!新规定写得清楚,自费赛事不配备医疗人员!郑加许僵在原地,看着教练转身时后颈挂着的金链子晃出冷光,那是周晓阳粉丝后援会送的。
别去了。潘逸冬扶着墙慢慢站直,膝盖发出细微的脆响,老办法,活动开就没事。他弯腰捡起滚到角落的球拍,手柄处缠着的防滑胶已经磨得发亮。
夕阳透过百叶窗切下金黄的条纹,正巧落在贴满海报的公告栏。周晓阳戴着定制护腕的照片占据了整面墙,而角落里,潘逸冬和郑加许去年夺冠的合照早已卷边褪色。
郑加许突然从裤兜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用报纸仔细裹着的虎标万金油:托小卖部老板带的,省着点用。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里带着铁锈味的苦涩。远处传来谢雨华指挥拍摄的吆喝声,混着闪光灯的咔嗒声,在空荡荡的更衣室里撞出回音。
比赛一场接一场,高强度的赛程让潘逸冬的右腿旧伤复发,疼痛如影随形。有时在赛场上用力过猛,他疼得直不起身,只能咬牙硬撑。
这边,张新月的演唱会现场气氛热烈非凡。来自世界各地的歌迷们手拉着手,齐声高唱张家明的经典歌曲,大屏幕上播放着张家明往日的珍贵视频,仿佛将大家带回了过去的时光。
可演唱会结束后,网络上突然出现大量负面舆论,有人恶意攻击张新月,说她没才华,靠父亲博流量、赚私利。
表姐梁敏仪气得拍桌子,当即吩咐公司秘书:“立刻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造谣!”
张新月也坚定地说:“我只是想纪念父亲逝世二十周年,人红是非多,我绝不能任他们污蔑,一定要反击。”
潘逸冬完成最后一场比赛时,整个人累到虚脱,站都站不稳,握球拍的手还止不住地颤抖。
下场后看到手机里关于张新月的负面新闻,他满心担忧,顾不上休息,向队里请了假,马不停蹄地坐车赶往海城市。
在火车站附近,孙明义来给他送车,一见他疲惫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刚比完赛就赶过来?冬子,别太操心师父的事了,这样下去会影响训练的。你得注意劳逸结合,一直拼命打球,身体会吃不消的。”
潘逸冬接过车钥匙,感激地说:“明义哥,我知道了,我就是放心不下新月,想去看看她。”
潘逸冬开车赶到演唱会体育馆时,还能听见场馆内传来张新月的歌声和观众的欢呼声。
在最后一场于海城最大体育场举办的演唱会上,张新月看着大屏幕上父母的合照、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几度哽咽。
她真诚地对台下观众说:“谢谢大家来支持我的演唱会,我举办这场演唱会,就是想好好纪念我的父亲。他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虽然已经离开我们20年,但他的歌声、他的音乐一直陪伴着大家。今天,大家还能齐聚在此唱他的歌,就是对他最好的支持。最近有人说我利用父亲博流量,一听就知道不是真正歌迷的声音。父亲一生都在做慈善,今天,我决定把演唱会全部收入捐给红十字会,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谢谢大家!”
她的话赢得了全场热烈的掌声,观众们纷纷高呼,抵制负面新闻。
潘逸冬在体育馆外听着张新月的话,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紧绷的神经一放松,靠在车座上就睡着了。
演唱会结束,观众散去后,张新月回到后台。关关凑到她耳边说:“新月姐,冬哥发消息说在馆外等你呢。”
张新月难掩喜悦,转身对演出团队说:“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没有你们,就没有这么成功的演唱会!以后还有更多精彩演出,咱们继续一起努力!庆功宴我就不去了,我得去见个重要的人。”
大家闻言开始起哄,她又笑着说:“关关会陪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说完,她换上便装,急匆匆地往体育场外走去。
刚到停车场入口,一辆豪华跑车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雨华捧着一束鲜花走下车,满脸笑意:“新月小姐,恭喜演唱会圆满成功!今晚我特地准备了无人机表演向你示爱,说什么也得陪我庆祝一下吧!”
张新月冷淡地说:“抱歉,谢先生,我还有事。”
她想绕开,谢雨华却拦住她:“别这么不给面子,我精心准备的浪漫,你就不动心?”
“她对你没兴趣。”潘逸冬从停车场走出来,一把将张新月拉到自己怀里,对谢雨华说:“新月除了演出,其他时间都和我在一起,借过。”
他揽着张新月,径直往车的方向走去。
谢雨华看着两人的背影,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喊道:“潘逸冬!你会为你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潘逸冬没有回头,只是将张新月护得更紧,随后两人上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