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咳咳……多谢各位厚爱。”
“我们还是接着方才的故事继续讲。”
江暮云清了清嗓子。
“雷无桀喊出那句‘萧无心’之后,”
“后面的萧瑟连叹气都省了,只觉得面上无光,对身旁的无心说道:‘要不,你还是把他拽回来吧。
’”
“无心也连连摇头,‘不如让他被打死算了。
’”
“‘有理。
’萧瑟点头,深表赞同。”
“连对面的大觉都呵呵一笑:‘施主,要不要再想想?’”
“雷无桀索性不再伪装,气势却依然十足:‘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前来领教九龙寺本相罗汉阵!请指教!’”
“这时,一位笑容满面的老和尚缓步上前:‘老衲来接你的拳。
’”
“几招之后,雷无桀明显不是这笑脸和尚的对手,无心担忧欲上前相助,却被萧瑟拦下——”
“‘等等,这是他难得的机遇,不妨多看看。
’”
“雷无桀与笑脸和尚过了数十招,已然力竭,双腿蹬在对方肚皮上,上半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喘着粗气:‘真邪门儿……’”
“笑脸和尚悠悠道:‘这位不知是无心还是无桀的施主,可还有后招?’”
“雷无桀悄悄摸出一颗霹雳子,往笑脸和尚腿间一丢……”
“‘砰’的一声炸响,雷无桀这才得以脱身。”
“‘施主好功夫啊。
’”
“‘和尚,你一直这么笑,不累吗?’雷无桀忍不住问,不明白为何对方被偷袭却毫不生气。”
“‘施主累了?’笑脸和尚反问。”
“‘我……’雷无桀话音未落,周围的和尚们已再度将他围住,转起圈来。”
“雷无桀尚未回神,笑脸和尚的大手已搭上他肩头:‘施主累了,就坐下吧!’”
“雷无桀只觉肩头如有千钧之力压下,双膝颤抖,几乎跪倒。”
“他咬牙硬撑,浑身肌肉紧绷,倔强地不肯跪下。”
雷无桀的膝盖终究被压入地面,笑脸和尚沉声道:“施主好力气,不如就此陷地三尺!”
咔嚓一声,雷无桀双腿已没入土中。
纵然处境艰难,雷无桀仍强撑着一口气,面色涨红,一拳轰出:“陷地三尺?做梦!”
可惜这一击依然落空,再次被困在众僧的阵法之中。
只见众僧各持法器——有提布袋的、握降魔杵的、托金钵的、捻长眉的……
刹那间,所有僧人腾空而起,又从天而降,齐齐攻向雷无桀。
危急时刻,萧瑟高呼:“无心!”
一道白影闪过,无心已抓住雷无桀肩头,将他甩出战圈,朗声道:“寒水寺无心,前来破阵!”
七位僧人凌空落下,无心施展金色佛手,化解了他们的合击。
雷无桀摔在石阶上,头下脚上地滑落,最终脑袋停在萧瑟脚边。
“刚才,我差点没命了。”
萧瑟无奈摇头:“确实险象环生。”
金色佛手绽放耀眼光芒,霎时云开雾散,晴空万里。
无心望向对面,平静问候:“大觉师父。”
始终闭目的大觉微微颔首:“无心师侄,别来无恙。”
“既然久别重逢,为何不睁眼看看师侄?”
话音刚落,众僧再度环绕无心疾走。
无心却不像雷无桀那般紧张,反而气定神闲地观察着阵法。
“本相罗汉阵,果然精妙。”
突然,无心纵身跃起,竟与其中一位僧人并驾齐驱。
“这位大师,笑得可累?”
“累,亦不累。”
回话的正是笑脸和尚。
无心轻轻摇头:“不,你累了。”
“师侄何出此言?”
无心步履从容地跟上对方节奏,悠然道:“方才交手已让你负伤,所以破阵首选,便是你。”
对方脸色骤变,无心已疾攻而上。
果如所言,数招之间便击败笑脸和尚。
观战的萧瑟沉吟道:“无心先破一阵虽占先机,但是……”
其余僧人正要围攻,无心已旋身腾空,再度施展天魔舞。
众僧立即闭目盘坐。
可惜他们的定力,远不及当初的瑾仙公公……
很快,几位僧人接连陷入迷障。
幻境之中,他们正与无心激战。
可现实里,却是在对着空气挥拳。
雷无桀挠了挠头:他们被这天魔舞困住了。
看来九龙寺的和尚,功夫确实寻常。
萧瑟难得接话。
雷无桀继续挠头,心有余悸:就这寻常功夫,方才险些要了我的命。
萧瑟双手拢在袖中,破天荒没有数落他:无心所用的并非武功,而是秘术,不可相提并论。
况且,这本相罗汉阵,尚未告破。
雷无桀叉腰打量着始终闭目的大觉师父:所有和尚都出手了...这位倒是镇定。
萧瑟耐心解释:他是大觉禅师,九龙寺住持,无禅的武学师父。
单是无禅的金刚伏魔神通,就已胜过这六位老僧。
大觉...恐怕不简单。
二人交谈间。
无心信步越过众僧,来到大觉面前:大觉师父,再不相眼,你的师弟们怕是性命难保。
何苦相逼。
无心语带挑衅:大觉师父未免太过啰嗦,你以为这些师弟还能撑过一炷香么?
大觉眉峰骤拧,猛然睁眼,磅礴气势瞬间震散邪术。
众老僧这才看清,面前除了空气,何来敌人?
心如明镜,诸邪不侵。
不想大觉师父的菩提心法已臻此境。
无心话音里带着赞许。
邪魔放肆!怒相和尚伸指厉喝,显然对方才之事恨意难消。
无心轻笑:非是小僧为魔,是诸位大师失了佛心。
呃...几位老僧没料到无心竟敢辩驳,皆露讶色。
无心从容道:相传佛陀将成道时,天魔恐惧,遣众妖女极尽 ** ,佛陀以不净观相照。
红颜终成白骨,轻易破之。
怒相和尚怒道:师侄魔性胜过老衲佛心,逼老衲入魔,老衲又能如何!
无心邪魅一笑:这般说辞,当真...厚颜。
怒相和尚面红耳赤,却不敢上前。
毕竟打不过,也说不过。
雷无桀放声大笑,萧瑟亦轻笑摇头。
二人与无心同行多时,早知这人无论身处何境,唇舌从不落下风...连萧瑟都曾吃过亏。
几个和尚又岂是对手?
台下的听众们此时也跟着笑出了声。
毕竟先前的故事情节听得人心里紧绷绷的,这段短暂的轻松正好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尤其是听到无心不论在实力还是口才上都碾压那群老和尚时,更是让书迷们大呼过瘾。
“说得好!”
“对!就该这样!赶紧让无心教训这群老家伙!”
“都是出家人,怎么那群老和尚跟无心差这么多?听着真解气!”
“江先生快接着讲啊!我想听无心收拾大觉!”
“我也是,听这么久,最烦的就是大觉了!”
随着台下听众的热情高涨,说书的人气值也一路飙升!
其实在《少年歌行》中,大觉禅师这个角色放在其他武侠小说里并不算多惹人厌。
可偏偏这本书里没什么别的反派,听众自然就把反感集中在他身上了。
江暮云听到系统提示音,丝毫不觉得累了。
他喝了口茶,轻摇折扇,风度依旧地继续开讲。
“好,我们接着往下说。”
“无心讽刺完九龙寺的那几位老僧之后,大觉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无心,你还记得老衲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无心答道:‘当然记得。
那时我刚进寒水寺四个月。
大觉师父从九龙寺赶来,与师父论道七天,之后带走了师兄无禅。
’”
“大觉又问:‘那你可知,老衲初见你时,心里在想什么?’”
“‘佛门有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
“‘小僧猜想,大觉师父第一次见我……就想破这第一戒吧?’无心笑容渐冷,声音陡然扬起。”
“‘没错,’大觉毫不避讳,‘第一次见你,我就想杀了你!’他眼底杀气四溢。”
大觉猛然自地面立起,身形似拔高数寸,筋肉贲张,通体如同镀金,恍若金刚之躯!
雷无桀看得嘴角一抽,心中暗惊: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眼见大觉迈步前行,每踏一步,石板随之碎裂。
雷无桀的面容不由微微抽动。
萧瑟也神色凝重,缓声道:“无坚不摧、万毒不侵、金刚不坏、至刚无敌。”
“此乃佛门十大绝学之一,将金刚伏魔神通修炼至极境,所成就的金刚体魄。”
身躯魁梧如小山的大觉立于无心面前,衬得无心身形纤弱,对方一拳之大,竟胜过他的头颅。
二人蓄势已足,同时出拳。
无心一拳挥去,如击铜墙铁壁,轰然作响——
下一刻,无心腹部中拳,整个人如被折断般倒飞而出!
…………
台下听客尽皆怔住。
方才还高呼着要无心碾压大觉。
谁知一交手,竟如此不堪?
即便是先前听闻雷无桀被几位老僧压制,众人也未感如此错愕。
满座宾客,面浮困惑。
“江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啊,大觉尚未入逍遥天境,无心不是也接近那个境界了吗?怎会被一拳击飞?”
“唉,萧瑟不是早说过吗?无心所用乃是秘术,严格来说并非武功,落败也在情理中。”
“唉……”
不少人依然难掩失望。
然而——
角落一桌。
韩非等人静默不语。
忽地,卫庄冷冷开口:
“说得好。”
其余几人:???
寂静酒楼之中,卫庄声音虽不大,却引得四周不少人侧目。
无心落败,卫庄竟道“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