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染红了洛樱学院教学楼的长廊。
下课铃刚响,梁清安合上笔记本,正准备离开,沈学长推门而入,眉宇间带着一丝急切。
“清安,有空吗?想和你一起吃个饭,聊个选题。”
他声音温和,眼神诚恳。
梁清安微微一笑:“好啊,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晚风轻拂。
可还没走出十步,一道黑影猛地冲出,手中水杯一倾。
“哗!”
冰凉的水瞬间泼了梁清安满头满脸,她的发丝紧贴脸颊,衬衫前襟湿透,书本散落一地。
她怔在原地,瞳孔骤缩,眼神如刀,冷冷盯住眼前那个女生。
那女生嘴角扬起,眼神里满是轻蔑与得意:“再怎么样也是上不了台面,你以为所有人都看得起你吗?装什么清高?”
空气仿佛凝固。
沈学长反应极快,立刻掏出纸巾,焦急地为梁清安擦拭:“你没事吧?这水……是温的,但太突然了!”
梁清安没说话,只是缓缓抬手,接过纸巾,动作冷静得可怕。
她抬眼,终于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那个人,小满。
小满穿着素雅的米色连衣裙,手里拎着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担忧:“哎呀!这是怎么了?快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她上前一步,像是要劝架,语气却带着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梁清安看着她,忽然笑了。
那笑不带温度,像冬日寒潭,映出人心深处的阴暗。
她缓缓走上前,脚步沉稳,目光如炬。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抬手——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泼水女生脸上,力道之大,让她踉跄后退。
紧接着,梁清安转身,直视小满,眼神如刃:“你也配装无辜?”
又是一巴掌,清脆响亮。
全场死寂。
小满捂着脸,震惊得说不出话。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梁清安,不再是那个温言细语、以理服人的写作者,而是一个眼神能杀人的女子。
梁清安环视两人,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你们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
她一步步逼近,语气陡然凌厉:“我高中时性子比你们跋扈多了,只不过到了大学,我想安安静静写点东西,不想惹事罢了。”
她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小满:“可你们呢?仗着点关系,买水军、耍手段、煽动舆论,现在连泼水这种下三滥的戏码都用上了?”
她声音陡然拔高:“真当我不敢撕破脸?”
“我梁清安,从不主动伤人,但谁若踩我底线——”
她逼近一步,盯着小满:“我高中时就能让整所学校怕我,现在,我照样能让你们在洛樱待不下去。”
说完,她弯腰捡起书本,拍了拍灰尘,转身对沈学长淡淡道:“走吧,吃饭,别让这种人,坏了胃口。”
沈学长愣了几秒,随即跟上,眼中满是震撼与敬佩。
身后,小满站在原地,脸上的红印清晰可见,眼神从震惊转为怨毒,却又不敢再言。
围观的学生窃窃私语,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人低声议论:“原来梁清安这么狠……”
而梁清安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一把终于出鞘的剑,锋芒毕露,不再隐藏。
小满站在陈校长办公桌前,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巴掌印,神情有些倔强,陈校长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满,今天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姑姑刚给我打过电话,她很担心你。”
小满咬着嘴唇,不说话。
陈校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但严肃:“我知道你有委屈,有竞争心,但你不能再这样冲动,校园不是靠关系争权的地方,更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舞台。”
他停顿片刻,目光直视小满:“你和梁清安的矛盾,我本不想插手,但你今天的行为,已经影响到学校的声誉,你知道现在论坛和家长群里都传成什么样了吗?”
小满终于开口:“可是她……她当众打我,所有人都看着……”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家会站在她那边?”
陈校长打断她。
“你姑姑让我提醒你,梁清安不是普通学生,她背后也有不容小觑的家世,更重要的是,她一直选择低调做人,你若再步步紧逼,只会自食其果。”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小满,你有才华,有资源,但你要学会用理智和规则去竞争,而不是靠小动作、靠情绪,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最后,陈校长轻声警告:“最近你安分点,别再闹事,如果再有下次,学校会按纪律处理,我不会再给你姑姑面子。”
小满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靠山也不是万能的,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恐惧与失落。
那天之后,校园论坛再没人敢轻易带节奏。
有人问小满为何不再发声,她只冷笑:“她不是好惹的。”
而沈学长在日记里写道。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从不发怒,而是怒时仍有分寸,狠时仍守底线。”
梁清安依旧写她的文章,只是字里行间,多了一股不容侵犯的气魄。
风,依旧在洛樱吹拂。
但这一次,它带着警告。
冬天,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却把一切都冻得清晰可见。
时景序活在这样的季节里,像一尊被雪覆盖的雕像,冷峻、沉默、不动声色。
大学校园的梧桐叶早已落尽,光秃的枝桠切割着灰白的天空。
而他穿行其间,大衣裹紧,眼神低垂,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他从不主动与人交谈,也从不参与喧嚣。
别人说他孤傲,说他清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冷漠,只是心还在等一个人归来。
梁清安。
这个名字,像一枚深埋在胸口的刺,每逢寒夜便隐隐作痛。
他想她,想得几乎成瘾。
想她笑起来时眼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想她说话时轻柔却坚定的语气,想她曾在他掌心写下的那句,别走。
可走的人,终究是他。
他太任性了,年少时以为爱是追逐,是占有,是永不低头。
于是他一次次后退,用冷漠当盔甲,用疏离当武器。
他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可最后伤得最深的,却是那个一直愿意靠近他的人。
现在,他终于愿意正视这份感情了,可她已不在身边。
深夜,他常独自站在宿舍楼顶,点燃一支烟。
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极了他们之间那段摇摇欲坠的过往。
烟雾缭绕中,他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仿佛在等一盏属于他的灯亮起。
有人路过,笑着说:“时景序,你真是个忧郁的贵公子。”
他不语,只是把烟掐灭,转身离去。
也有女人试图靠近他,温柔的、热烈的、执着的,都曾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可他一律拒绝,冷漠而坚决。
他不是不懂风情,也不是不懂温柔,只是他的心早就有了归属,哪怕那归属早已远去。
陆昭是他的室友,也是唯一一个敢当面调侃他的人。
某次聚餐后,看着时景序又一次婉拒了女生的邀约,陆昭笑着摇头:“你就为了那个见不着面的女人,守身如玉、孤家寡人一辈子吧?”
时景序低头轻笑,语气却极轻,却极坚定:“不是守,是等。”
“等什么?等她回头?你确定你俩见面的时候她还会喜欢你么?”
“可我的喜欢,从来就没往前走。”
他抬眼,望向远处的夜色。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她,我一定会把她锁在自己的视线里,不是囚禁,而是再不松手。”
他不再逃避,不再任性,他学会了沉默中的温柔,学会了孤独里的坚持。
他知道,爱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明知前路艰难,仍愿跋涉千里。
冬天依旧寒冷,可人心可以回暖。
他守着这份执念,像守着一场未落的雪。
他知道,有些爱,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反而在岁月里沉淀得愈发清晰。
或许某一天,当春风再次吹过校园的梧桐树,他会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树下,回眸一笑。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走。
他要牵起她的手,轻声说:“梁清安,我错了,我等你,很久了。”
这一次,换我来爱你。
陆昭第一次意识到时景序变了,是在一个冷雨初歇的冬夜。
那时,宿舍楼下的银杏树已光秃秃一片,时景序倚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
陆昭原本笑着打趣:“怎么,今天不忧郁了?连烟都舍不得抽?”
可话出口,时景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往日的疏离和冷漠,反而藏着一丝柔软和疲惫。
陆昭愣了一下。
以前的时景序,总是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
谁靠近他,他便后退一步,谁关心他,他便用冷淡堵回去。
陆昭记得,刚入学那会儿,有女生送饭到宿舍,时景序看都不看,直接扔进垃圾桶。
有同学邀他打球,他头也不抬,只说一句没兴趣。
那时的他,像被一层厚厚的冰壳包裹着,谁也敲不破。
可最近,陆昭发现时景序开始主动收拾自己的床铺,偶尔还会在窗台摆一盆绿植。
有次半夜,陆昭起夜,看见时景序对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是一条未发送的短信草稿,只有三个字:“在干嘛?”
收件人名字是清安。
陆昭没问,但他开始留意时景序。
那晚,回宿舍的路上,陆昭拍了拍时景序的肩,调侃道:“你就为了那个见不着面的女人,守身如玉、孤家寡人一辈子吧?”
时景序没像以前那样反击,只是轻声说:“不是守,是等。”
陆昭望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曾经冷漠得像冰的男人,其实心里藏着一团火。
只是那团火只属于一个人,从始至终,从未熄灭。
那一刻,陆昭不再打趣他,他甚至有点佩服时景序,能为一份感情沉静下来,能为一个人拒绝所有温柔,这比什么都勇敢。
冬天依旧寒冷,可陆昭知道,时景序的内心已经在慢慢回暖。
他不再是一个只会后退、逃避的人。
他学会了面对,学会了等待,也学会了用最安静的方式,守护自己最深的喜欢。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梁清安,陆昭相信,时景序一定会把她牢牢锁在自己的视线里,再也不会任性放手。
而他,作为朋友,只希望时景序的执着,终能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