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序不常回公寓,他早已习惯了学校宿舍的生活,作息规律、安静清冷,像他这个人一样,疏离而克制。
他和廖荆之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热络。
即便她偶尔发来消息,他也只是淡淡扫一眼,若无要紧事,便不再回复。
不是冷漠,而是刻意保持的距离,他不想牵连她,也不愿自己被牵动。
廖荆早已习惯。
她从学校旁那家小面馆收工时,夜色已深。
老板递来一份打包好的素面,说是留着半夜吃,别饿着。
她道谢接过,独自踏上回公寓的路。
那条必经的小巷,狭窄、昏暗,两旁是老旧的围墙,偶尔有野猫窜过,影子在月光下拉得极长。
起初她还会害怕,可这几个月来,一个人走惯了,心也硬了,脚步也稳了。
今晚的风,有些不一样。
刚踏入巷口,她便察觉到异样,空气太静,连虫鸣都消失了。
脚下的碎石似乎被人动过,墙角的阴影比往常更浓。
她不动声色,脚步未停,手指却已悄然滑进外套内袋,握住了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
就在她走过第三盏熄灭的路灯时,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两人,不,是三人,从暗处包抄而来,动作迅捷,目标明确。
她没有犹豫。
转身的瞬间,匕首已出鞘,寒光如电。
第一人还未近身,手腕已被精准割断神经,匕首顺势旋入其肋下,力道狠辣,直取要害。
第二人扑来,她侧身避过,借力绊倒对方,匕首反手刺入其肩胛,随即拔出,血溅上她的袖口。
第三人持短棍砸来,她矮身闪避,一脚踢中对方膝窝,趁其失衡,匕首抵住其咽喉,声音冷得像冰:“谁派你来的?”
那人咬牙不语。
她眼神一沉,匕首微送,血线缓缓渗出。
那人终于颤抖着开口:“……我们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
她收回匕首,一脚将人踹开,冷声道:“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三人倒地呻吟,她站在血泊中,呼吸平稳,眼神清明。
可就在转身的刹那,胸口一阵闷痛,她猛地咳出一口血,暗红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像散落的梅瓣。
她从衣袋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倒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毫不犹豫吞下。
那是她特制的定心丸,能压住内伤,稳住气血。
片刻后,脸色恢复几分血色,她才开始处理现场。
用随身携带的布巾擦拭匕首,将打斗痕迹尽量抹去,又将三人拖入更深处的阴影,确保不会引来巡警。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走出小巷,背影挺直,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不过是寻常夜归途中的一段插曲。
回到公寓,她锁好门,脱下外套,袖口的血迹已干涸成暗褐色。
她坐在镜前,轻轻解开衣领,肩上一道浅伤正渗着血。
她拿出药箱,熟练地消毒、上药、包扎,动作冷静得近乎无情。
窗外,月光静静洒落。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有疲惫,却无惧意,脸上有伤痕,却更显锋利。
“时景序……”她轻声念出那个名字,声音很轻,像风掠过水面。
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也不该回来。
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而她,不过是那颗有用的棋子罢了。
她吹熄灯,躺上床,闭上眼。
黑暗中,心跳平稳,如刃藏鞘中,静待下一次出鞘。
城市边缘的废弃工业区仿佛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中摇曳,灯影婆娑间,锈蚀的钢铁骨架和斑驳的混凝土墙壁投下扭曲的阴影。
三辆黑色越野车静静停在巷口,车灯未熄,像蛰伏的野兽睁开血红的双眼。
中间那辆加长豪车的车门缓缓打开,一道猩红的身影在昏暗中浮现。
高跟鞋踩在碎石上的声音清脆而冷冽,仿佛死神的倒计时。
她走下来。
一袭剪裁利落的猩红长裙,裙摆如刀刃般锋利,完美勾勒出她修长如刀的身姿。
妆容精致到每一根睫毛都仿佛经过计算,唇红如血,眼线锋利上挑,美得令人窒息。
可当她笑起来时,那张宛如瓷娃娃般完美的脸却瞬间扭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疯狂。
仿佛优雅的瓷器裂开一道狰狞的缝,美得惊心,也怖得刺骨。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耳垂上那颗硕大的黑钻耳钉,冷光在指尖流转,宛如蛰伏的毒蛇。
她身后,七八名保镖如影随形,个个肌肉虬结,眼神冷硬如刀,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
他们步伐整齐,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形成一道黑色的人墙,将蜷缩在地的三名男子围困其中。
那三人遍体鳞伤,嘴角溢血,衣衫破碎,连爬都爬不动了,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恐惧,仿佛被猛兽撕咬后残存的猎物。
“昨夜。”她开口,声音甜得像蜜糖,却带着冰碴,仿佛裹着糖衣的毒药。
“我给了你们三个人,每人五十万,只让你们在一个小巷子里处理一个看起来连鸡都不敢杀的女孩。”
她轻轻蹲下,用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指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指甲在对方颤抖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结果呢?你们三个,被一个娇弱的女孩打得像三条死狗?还把我的钱……白嫖了?”
她笑出声来,笑声在空旷的夜里回荡,像银铃般清脆,却令人脊背发凉。
那三人颤抖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不是没经历过打斗,可那个女孩,动作快得不像人,眼神冷得像蛇,匕首出鞘的瞬间,他们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她的招式狠辣精准,每一击都直击要害,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死神。
“呵……”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在掸去灰尘,红裙随着动作摇曳生姿,宛如盛开的曼陀罗。
“我重金悬赏,不是为了看你们给我演一出悲情苦肉戏。”
她轻轻一挥手,动作优雅得像在指挥一场交响乐,指尖划过空气,带起一缕血腥的腥甜。
保镖们立刻上前,动作干脆利落,如同精密的机器。
他们拖起那三个失败者,将他们的头按在地上,冰冷的匕首抵住后颈。
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求饶声此起彼伏,却无人动容。
她知道,在这个残酷的游戏里,失败者没有第二次机会。
刀光闪过,鲜血喷溅在锈迹斑斑的地面上,像盛开的花朵,又迅速被夜色吞噬。
她转身,拉过身旁的爱马仕包,随意地甩在肩上,像是刚从一场无聊的会议中脱身。
高跟鞋踩在血迹斑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却连看都不再看一眼身后。
那些肮脏的血污,不配沾染她昂贵的鞋底。
“处理干净。”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已恢复了那种慵懒的甜腻,仿佛刚才的血腥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别让我的校园路上,沾上这些脏东西。”
保镖们点头应是,迅速将尸体拖向暗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她知道,他们会在天亮前将一切痕迹抹去,仿佛从未有人在此死去。
随即,她钻进豪车,车子缓缓启动,驶向城市另一端。
那所全城最顶尖的贵族大学。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身后的一切血腥与残响。
车内弥漫着雪松与玫瑰交织的冷香,她靠在柔软的座椅上,闭上眼,嘴角仍挂着那抹疯癫的笑。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上的金属扣,金属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仿佛她此刻的心。
没人知道,这位在商界翻云覆雨、在黑市悬赏人命的红蔷薇,白天,是这所大学里最优雅、最成绩优异的女学生。
夏雪薇。
她的档案完美无瑕,履历光鲜亮丽,是无数人心中的女神。
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灵魂早已在深渊中腐烂。
那些光鲜亮丽的表象,不过是她精心编织的谎言,用来掩盖她黑暗的过往与疯狂的欲望。
豪车驶入校园,她整了整裙摆,优雅地走下车。
晨风拂过,她的红裙翩然起舞,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他们惊叹于她的美丽与优雅,却无人知晓,昨夜,她刚刚下令杀死了三个男人。
而此刻,她正微笑着向教授问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
她瞥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廖荆的行踪,终于有了新的线索。
这次,她不会再失败。
她会亲自出手,让廖荆知道,勾引她的男人,代价,究竟有多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