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片黑暗并未立刻扑来,穿过最后一道密集的灌木丛后,一片意想不到的空地豁然出现在三人眼前。
空地中央,一座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古朴石质祭坛静静矗立,仿佛已在此等待了千百年。
夏承志的呼吸在看到祭坛的瞬间几乎停滞,但他关注的焦点却并非那座充满诱惑的建筑。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疯狂地扫视着空地周围的每一寸阴影,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寻找到那个名叫贾不真的男人的身影。
人呢?
那个带他们来这里,声称能给予他们新生的人究竟在哪里?
一股混杂着期待与不安的电流窜遍全身,他的心脏擂鼓般狂跳,手心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冰冷的汗水。
这是他赌上一切换来的唯一机会,如果这只是一个引他们进入绝境的骗局,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在夏承志焦灼搜寻之际,一声夹杂着极致贪婪与狂喜的怪叫打破了林间的死寂。
“祭坛!是转职祭坛!老子要发了!”
唐逸尘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盯着那座散发着光晕的石坛,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晶莹的口水。
他那张原本还算周正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转职成强大职业后,脚踩敌人,拳打凶兽,无数财富和美女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场景。
什么狗屁的谨慎,什么潜在的危险,在这一步登天的捷径面前,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的!都是我的!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双腿猛地发力,像一头发情的野猪,不顾一切地朝着祭坛狂奔而去,奔跑间带起的风甚至将他嘴角的哈喇子甩出了一道亮晶的弧线。
“蠢货。”
一道冰冷而不屑的女声响起。
程烈英看着唐逸尘那副丑态百出的猪哥相,但几乎在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她动了。
那是一种与唐逸尘的笨拙截然不同的迅猛,她的身体微微下沉,随即右脚猛地蹬地,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从夏承志的身边疾射而出。
她那束在脑后的高马尾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黑色弧线,速度竟比唐逸尘快了不止一倍。
她虽然鄙视唐逸尘的浅薄,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机会的重要性。
在这种未知的世界里,抢占先机就意味着掌握了未来的主动权。
她绝不允许自己落于人后,更不可能让唐逸尘那样的废物捷足先登。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同时冲到了祭坛近前。
唐逸尘张开双臂,带着一脸淫荡的笑容,就想直接扑到祭坛上,来个亲密的拥抱。
而程烈英则更为干脆,她伸出右手,五指成爪,目标明确地抓向祭坛中心那颗散发着最明亮光芒的能量核心。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祭坛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透明光幕从祭坛表面荡漾开来,那股力量并不狂暴,甚至可以说是无比柔和。
但就是这股柔和的力量,在接触到唐逸尘和程烈英的刹那,却爆发出一种不容抗拒的斥力。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唐逸尘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棉花墙,整个人以比冲过去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来,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发出“哎哟”一声痛苦的呻吟,半天没能爬起来。
程烈英的情况稍好一些,她在被弹开的瞬间凭借着出色的身体控制能力在空中强行扭转了身形,但落地时依旧狼狈地翻滚了两圈才稳住,摔得七荤八素。
前一秒还因狂热而沸腾的空气,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死寂。
一种混杂着尴尬与挫败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空地。
唐逸尘满脸呆滞地躺在地上,嘴巴半张,似乎还没从一步登天到摔个狗吃屎的巨大落差中反应过来。
程烈英则单膝跪地,一只手撑着地面,俏丽的脸庞因混杂着错愕与极度不甘而微微扭曲,她死死地盯着那座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祭坛,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进不去?
就在这两人陷入震惊与混乱时,夏承志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他的眉头从一开始就紧紧锁着,目光锐利如鹰,冷静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没有像唐逸尘那样被欲望冲昏头脑,也没有像程烈英那样急于求成。
他的视线从那层将两人弹开的柔和光幕上扫过,又移动到祭坛底座那些繁复而古老的符文上,最后,落在了祭坛周围地面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构成某种特定图案的尘土与落叶。
不对劲。
这个祭坛,或者说这个转职仪式,绝对不是谁想参加就能参加的。
它必然存在某种限制,或者说……一种“资格”的筛选。
是需要特定的信物?
还是需要满足某种未知的条件?
贾不真把他们带到这里,却又不见踪影,这本身就充满了蹊跷。
夏承志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有限的线索中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紧张的思索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片阴影里,那里的空间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一个身影从那扭曲的空间中信步走出,仿佛只是推开了一扇看不见的门。
他身上那件廉价的休闲服依旧一尘不染,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神秘微笑。
正是消失了许久的贾不真。
他无视了地上狼狈不堪的唐逸尘和程烈英,仿佛他们只是两块无关紧要的石头。
他的目光穿过微凉的空气,径直落在了那个唯一保持着冷静与思考的年轻人身上。
周围的风仿佛在这一刻停息,林间的虫鸣也倏然静止。
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降临,让夏承志猛地从沉思中惊醒,他霍然转身,正好对上了贾不真那双深邃得看不见底的眼睛。
“夏承志,”贾不真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夏承志的耳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想进去吗?”